作为用《于湖词》换来的第一顿饭,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吃呢,丰恒踏进来的时候,其实有点儿不明白。
舒媛站在灶台前,一边把脑后的辫子解开,一边用眼神示意他去旁边摆的几样小菜的桌上坐。
这是一间不大的厨房间,空气中有混着蔬菜瓜果的气味。灶下的火,刚刚盖回灰中,房间里还带着一丝丝的闷热,却让呆惯了宽敞空旷地方的人,意外的有种温馨感觉。
菜还带着热气,显然刚从灶上做好。
丰恒看在眼里:“今天是你做的饭呀。”
“灶台阿婆今天身体不好,我临时放她休息了而已。”舒媛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因为拿人家一本贵重的真迹,不好意思让他再吃灶台阿婆烧的饭。
丰恒没有拆穿,目瞩着她把辫子的最后一扣打开。他第一次见她把头发扎成辫子,只觉得她扎着也很好,不扎也很好看。不过不扎的时候样子比较新鲜。
可能是扎给他的看的,但又为什么扎了又要拆开呢。
丰小王爷表示不明白,但他有个很好的性子,不明白就会问:“为什么忽然把头发扎起来?”
舒媛也有点儿不明白,“你乐意从菜里吃到头发?”
丰恒愣了一下,差点露出嫌弃脸,反问:“谁会喜欢。”
舒媛:“所以要扎来再做饭呀!”
失望,原来不是扎给他看的。
丰小王爷沉默。
舒媛也有个很好的性子,就是不会让彼此冷场。散了头发,拿起筷子,她很自然就问他:“你小时候是不是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一起长大?”
“是。”丰王一脉,子嗣单薄,“表的有一些,都离得很远。堂的一个都没有。”
“果然,要是见过姐姐妹妹学做菜,就不会问我为什么扎头发啦。”
偶尔会见丰王妃被一群人簇拥着做菜的丰恒,感受到了无形的‘鄙视’。
舒媛还有点小得意:“我小时候,就很热闹了。男孩子的掏鸟蛋,打水漂,我也跟着哥哥们玩。女孩子的八卦茶会,我也跟姐姐去。”
丰恒笑:“能感觉出来。”
所以哪怕只是默默在旁看着,都能感觉到她源源不断的温暖,这是一个在温暖和爱意中长大的女孩。待到他惊然觉察,这一棵小火苗已经住进心里。
他拿起筷子。
舒媛眨了下眼睛:“伤还很严重呀?”
丰恒左手执的筷子,毕竟装可怜倒哪里都不吃亏也不是舒媛一个人的独门秘籍。再说,东方先生的确千叮万嘱不让动右臂,他只是很听‘大夫话’而已。
丰恒正在傲娇反问‘你心疼我呀’还是装可怜说‘是呀每天疼’之间选择。
舒媛说:“看来要给你炖猪蹄汤补补。”
丰恒:“……”
不想跟猪蹄捆绑在一起。
彼此都是极有教养的人,默默无声吃完一顿饭。
饭毕,舒媛推了一叠纸笔给丰恒。
这是要他写明天想吃什么的意思了。
丰恒拿起那支笔,银色的笔非常小巧,适合随身携带,笔尾刻着两个小字:陈宝。
陈家的银楼。
他不动神色的问舒媛:“你平时喜欢吃什么?”
舒媛正一样样把剩下的饭菜装去橱柜,道:“我不挑食呀,家里买什么就吃什么。夏天就会多一些,莲藕丸子呀,清真河鱼……”她报了几样清单菜色。
一回头,丰恒一字不落的写在纸上。他写的一手好字,让她一时忘了他写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舒媛流露出欣赏神色。
丰恒把笔在她面前晃了晃,“络子做的很好看。”
舒媛的目光从字上转到笔帽儿上挂的五彩团锦结上,“你喜欢呀?观音会时候渔船上买的,等天亮了出门左转,水道上一两银子能买一筐。”
丰恒笑了笑,原来不是她做的。然后,很利索的把团锦结从笔上拆了下来。
舒媛想阻止都来不及,“都说了外面能买一箩筐,怎么还抢我东西!”
“等一会就还你。”丰恒说着,却把团锦结收入袖中,将笔还于她。
舒媛将信将疑把笔接过去,忽听丰恒说:“我们不是同道中人吗?还没见过你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