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很快就接了一句上去:“你并非自小修炼,年纪与他们相比也太小,不必将方才那些话放在心上。”
甄甜默了默,压着声音嘟囔:“但是这样的话……那她说的也没错吧。”
话音落下,朔秋却突然停下脚步,甄甜没收住,差点撞了上去。
下一刻,一句话听起来没什么关系的就直接撞入他的胸口:“你是我的妻子。”
甄甜脸觉得心脏似乎被一头鹿撞了一下,连带脸都瞬间红了,她知道这个事情,但是真的……不用他提醒了。
但是朔秋似乎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旖旎之色,声音平静:“君前失仪,是为大不敬,何况有心?”
甄甜一愣,明白过来了。
换句话说,这个是“就算你道理对,但是你对我就是不能这样说话”的腐朽观念,殿下这是再给她树威,提醒着赵婧甄甜的太子妃身份。只不过为君为臣这离他们太过遥远,甄甜没什么阶级概念,最多是同事上下属的关系。但是殿下都是殿下了……那这个和他没什么好说了的。
不过殿下也没准备和她谈论这个事情,只是问她:“可还有哪里不适?”
甄甜摇了摇头。睡一觉起来,她已经没什么事情了,甚至觉得那次大批量的渡幽,让自己修为都已经涨了一大截了。
殿下没有和她回房,反倒带着她一直往山后走,直到走到一处竹林前。
里头传来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哎,现在的年轻人棋力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
“你当我们现在没事就下棋啊,好玩的多得很,要不我带你去打打网游?”
走进一看,居然发现魏候正白翎君坐在石桌前下棋,看见他们过来,白翎君就转了转胳膊站了起来:“啧,太子妃可算醒了,再不醒来我天天下着围棋,脑袋都要秃。”
之前他魂体都有些不稳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好了许多,没有那么飘渺了。看着白翎君离开,他似乎有些恍惚:“我在那里困了许久,知道人世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没想到会是这种境地。”
甄甜点了点头,毕竟过去他们都不能朝着天上飞,上天入海,千里传音,一日千里的神人之境,现在也能用科学的力量达到。
过了一会,魏候忽然问她:“……你们的历史上,对于我们是怎么说的?”
甄甜愣了愣,过了一会才明白他是在说什么,魏候的年代正是动乱的事件,群雄割据,征伐不断,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
“小友按你的理解,照实说便是,本候也只是想听听……后人对这段的想法。”
”已经没什么对错了,“甄甜犹豫了一会,还是尽可能回答,“相信侯爷也不会追寻对错的问题,不是被遗忘,也没有被忘却,只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不管是成是败,都已经拧做一股,打磨棱角,融入血液,早就密不可分。”
魏候没有说话,似乎在思量。
甄甜其实也有些迷惑,站在现在回看过去,这一段历史十分沉重,但是也很心痛,打来打去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一家。但是对当时的人,当时的事来说,绝对不能向后人一样有着“都是一家”的概念。
过了一会,魏候像是终于缓过神来,长叹一声:“……一朝醒来,江山海清河晏,再好不过了。”
海清河晏,解甲归田,再无战事,是征战一生的将军,最平淡的奢求。
“这位小友,”魏候目光再抬起,里头已经是一派清明,目光望向甄甜,朝着她作了一揖:“麻烦了。”
殿下把莲骨抵在她手里:“不必担心,你现在灵力足够,凝神即可。”
接过莲骨的时候,她看了看一脸淡然的朔秋,再看了看眼前的魏候,甄甜忽然脑袋里升起了一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朔秋这是打完boss留下最后一滴血,让她补刀长经验吗?
莲花在空中缓缓盛开,魏候的魂魄散做细碎的光点,在星空浩渺下飘摇散去。
再落下的时候,那花瓣又绽开了一点,像是只缺最后一小点,那片就能完全盛开了。
剩下那一点,应该就是在陈将军身上了。
甄甜看着他魂魄消散的方向,还是有些唏嘘不已。魏候已经完全没有执念了,所以渡的这么容易。但是陈将军执念不散数千年,但是这个执念再当时是信念,到了现在却成了困住她的魔障,她想起来也都觉得唏嘘不已。
执念和信念,魔障与追求,不过一念之差,那到底应该如何控制好这个度?
她现在还想不通,但是看了身边的朔秋,甄甜憋了一会,再停了一会,觉得有件事情必须和他好好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