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意欢没说话，她总不能告诉涂山澈昨晚她与嘲讽共枕眠了吧？
涂山澈叫她不语，也就不再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你可愿去见黄帝？”
灭了神农国的黄帝？虞意欢一惊，本能地摇了摇头。她实在不愿去见这位君王，这位还她家破人亡的男人。
涂山澈苦笑：“我就知道，但这恐怕由不得你。现在他才是主宰，你体内的神农鼎处世，他一定会知道。与其让他派人来抓你，不如你自己前去拜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老了，也厌倦了战争，不会赶尽杀绝的。”
虞意欢想了想，觉得涂山澈说的有道理，但内心还是有些变扭。
直到虞意欢走到轩辕殿前，她的内心依旧在打鼓。黄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从一个小小部落的首领，到统一天下的君王，他这一生，注定是一个传奇。
涂山澈为他推开门，虞意欢便看见一个慈祥的老人，坐在案前写字。他是真的老了，头发花白，手上青筋微露。
听见开门声，黄帝抬起头，淡淡地看了眼虞意欢，又低下头继续写字。
“参见陛下，草民涂山澈。”涂山澈率先跪拜，将一旁傻站着的虞意欢也一并拉下，用眼神示意她快自报家门。
虞意欢被迫跪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吞吞吐吐道：“参见陛下……”
黄帝放下手中的毛笔，打断了虞意欢，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谢陛下。”黄帝挥了挥手，让他们在一旁坐下。
“你就是他的女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时常会想起他，如今你也这么大了，按辈分，你可以喊我一声爷爷。”黄帝慈祥地笑着。
虞意欢有些惊喜：“真的可以吗？”
黄帝默许地点了点头，又说：“这世间本就是强者生存。我灭了神农国，你大概很恨我吧。起初我总觉得我是对的，现在年纪大了，反而糊涂了。”
虞意欢没有接话，黄帝又继续说：“你知道吗？我看过他的《神农本草经》，竟发自内心地尊敬他。能写出这样一本书，能以身试药，造福百姓，我不如他。”
“中原的百姓总觉得我不能包容他们，觉得他们是亡国的囚徒。其实不然，我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够民族融合啊！”
“我这一生，子孙为了权利厮杀，我没有孙女，没有外孙女。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将你作为我的孙女抚养，也算是对我一生杀戮的一种救赎了。”黄帝说这句话时，背过身去，声音沧桑又无奈。这一刻，看着他的背影，虞意欢只觉得他不再是一生精明的帝王，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普通的老人，希望子孙满堂，共享天伦之乐。
直到离开轩辕殿，虞意欢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其实她很小就被虞婆收养，记忆里便只有百草堂的生活了。神农国覆灭，于她而言，更多的不是一种恨，仅仅只是她作为末代王姬的一种情怀罢了。她做不到像其他人一样恨黄帝，却在看见黄帝孤独的背影时，为他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