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怔怔地问：“我见过？为何之前猎场上从没见过？”
温青楠难得的耐心，“你之前每次来雒阳都是秋天，秋猎时恰逢三军整编点兵，每年他都跟随大将军去了，冬日到了你便又嫌豫州冷要回姑苏，等不到春猎。”
言归见那五骑已经迅速远去，扭头，“名字耳熟，我小时候多久与他见过？”
温青楠回看着言归，“你小时候进错的营帐前，有大写的‘沈’字军旗。”
言归摸摸鼻子，总算有了点印象，“原来那个菩萨似的姨姨是他母亲呐。”
飞出的五骑骏马，领先的是沈、楚二人。
马上的楚甯秋此刻的神情是难得的放肆与张扬，身边的那个红甲男子看了他一眼，便问道：“后头那个女扮男装的是哪家的姑娘？”
楚甯秋笑着，听此带着柔情回头看了一眼，说不出的熟络：“那是言家小妹。”
沈庭燎促狭地看着他，“看来你倒是熟络得很。”
沈庭燎出身将门，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骑射自然是一流的，左手策马，右手按弓，鲜衣怒马，称得上是一个英姿飒爽俊朗无双。然而余下的几人也是同样是不差的，正在二人说话的这功夫，陈爻二跨一枣红骏马，同样穿着轻甲，扬鞭策马，枣红马一声长鸣奔驰上来一下超过了沈庭燎二人，策马回身看了沈庭燎一眼，本就是浓眉大眼的长相，一股少年英气喷薄而出。
沈庭燎笑骂道：“怎么？后面的风景不好看？”
陈爻二放声朗笑，“净要小爷我在你们屁股后头吃灰。”
“都是自家人，吃吃灰还客气？”
陈爻二一面策马，一面提防着沈庭燎拍马追上来，“我可听说那北方的赵蛮子要进京了。”
沈庭燎眉眼嚣张却又是说不出的从容，“来便来了，还是那句话，都是自家人，吃吃灰还客气？”说罢便马鞭一扬，身下白马猛冲前去超过陈爻二。
陈爻二放声道：“你这样说可是有应对之策了？”
沈庭燎拍了一把马屁股，“知己知彼，他无非就是要寻咱们的短处罢了。”
后面的宋秧弯弓射下一只大雁，扑腾一下掉落在树林之中，使了个眼色自有随从的人去拾捡，几人之中，数宋秧最小，十六七岁仍然是少年心性，看大雁落下后冲身边的钟子昂咧嘴一笑，钟子昂心领神会地笑道：“不错，骑射有进步了。”
宋秧翘翘嘴角，看着前面的三人，才察觉到自己已经落下了老长一段距离，看着旁边的钟子昂知道他是为了陪着自己才未同陈爻二一同前去。
“钟四哥……”
“无妨，他们也离得不远，现在追上去也是追得到的。还是说，想继续捕猎？”
宋秧挠挠头，想起来给越白凰夸下的海口，说自己今日定要夺下榜首让她好好瞧瞧，便对钟子昂说：“钟四哥去追沈三哥哥他们吧，我去周边看看。”
钟子昂略微不放心地道：“一个人可以吗？”
宋秧灿烂一笑，“又不是小孩子了！”
钟子昂释然，也回以一笑，“待会儿营地见。”说罢便策马追赶前面的三人，钟子昂穿着一身艾青色的衫子，不由得让人想起今天的日子，三月三了，上巳节，在南方境地尤其是三苗的统辖内也叫桃花节，他这身衣服让人想起艾草，让人想起那句和煦南风晴朗日。
宋秧骑马进了树林，远远地听见马匹的嘶叫声，听起来是受了惊的样子，不远处有两队人马，见到眼前马匹失控的样子，不由得地惊呼“六殿下”，马上的一个少年看起来还不过十来岁的模样，□□的马匹已然失控撒开四蹄向前奔去，这个少年还算心性稳当遇到这样的情景也未曾失了心智，只是就算再如何镇定额头上也已经浮起了一层薄汗，看着不远处即将撞上的一棵树，手上的缰绳紧紧拉着未曾松开可见还想最后一搏，但瞳孔紧缩明显是因为恐惧，正当此时，一骑飞出，从两队人马后冲出，一跃落到这个少年的马背上，拉住少年手中不肯放手的缰绳，少年回头，这人两条浓眉拧紧，一双细眼睛目视前方，用力一扯，马匹撕扯着嗓子猛然止步，少年这时的眼圈才微微发红，哽咽着唤了一声：“皇兄……”
曹稹之调转马头，待到马匹彻底平稳后才翻身下马，伸出双手把曹愈抱下马，蹲下身子安抚着受惊吓的曹愈，又对身边的侍从道：“把我的马牵过来。”
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被牵过来，但四蹄是白色，如乌云踏雪，曹稹之问：“还能上马吗？”
曹愈点点头，借着身边马侍的力缓缓坐上马，曹稹之紧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侍从，察觉到空气中的一股香味，训斥道：“是怎么侍候六殿下的！平日学女子配配香囊也就罢了，猎场上怎么也要顾忌点！冲撞了六殿下的马匹，今日是我在此，否则你们有几个狗头？”
众人瑟瑟不敢答，曹稹之又道：“六殿下宫中的管事是谁？”
从侍从队里滚出一个戴高帽的太监，“奴……奴才是皇后娘娘拨给六殿下的主管太监。”
曹稹之看他一眼，眼神冷峻却出人意料地并未言语，上了马与曹愈同乘一骑，看见一张面生的脸孔，手上拿着几只被猎杀的猎物，看装扮是哪家拾捡猎物的扈从，问了一句：“刚刚是你向我报信六殿下的马受惊了？”
那人应声答道：“是。小人方才拾捡猎物看见了六殿下的仪仗，后来听见这边人音沸腾马匹嘶叫估摸着是六殿下的马受惊了。”
曹稹之赞许地点点头，并且觉得这个人并非像普通扈从，说话做事都是有章法有讲究的，于是问道：“我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扈从？”
那人又答：“小人是宋秧宋公子的随从。”
话说到这儿，正巧宋秧策马过来撞上了这支队伍，先是笑嘻嘻地与曹稹之等人做个拱手礼，“平原王殿下，六殿下。”
曹稹之指了指那个扈从，“这是在你这儿当差的？”
宋秧道：“是，卞梁之前是燕郊军的斥候，在战场上受了伤后被父亲收留。”
曹稹之既没有问为何在战场上负伤是被宋寺卿收留，也未问为何只是在做一个无关紧要的扈从，只是显得解惑了似的说一句：“原来是在燕刺王麾下效过力的。”
宋秧做了个手势，让卞梁到他身后来，再骑马上前几步，“听见这边场面混乱，六殿下无恙吧？”
曹愈低敛着头，似是不愿意与旁人交谈，曹稹之看了他一眼，替他答道：“愈儿无大碍，但受了点惊吓此刻不太爱说话。”
宋秧哈哈一笑豁然道：“猎场混乱，宋秧小时也脱离过队伍，等姐姐找到我时早已是哭得找不着南北了。六殿下已经是极为沉稳了。”
听了这话，曹愈的脸上仍然看不出喜怒，曹稹之微不可查地碰了碰他的肩膀，曹愈缓缓抬头，看着宋秧，继而看向宋秧后面的卞梁，缓缓道：“谢谢先生。”
卞梁有些讶异，但还是抱拳耿直道：“应该的。”
在场的众人皆是闷闷地觉得有些好笑，六殿下向来是沉默寡言的，年纪也小，不懂得应酬不向宋秧有所表示而向这个小小扈从敬称为“先生”道谢也就罢了，怎么这个小扈从也这样不知礼数，应该的？这是跟皇子殿下该说的话吗？不管如何也该推诿一下才是。所幸无论是宋公子，还是六殿下不曾计较，不然场面就该尴尬了。</li>
<listyle="font-size:12px;color:#009900;"><hrsize="1"/>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言归眼睛放光啊！如一匹饿狼～</li></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