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璎促狭一笑:“好呀你,请人家姑娘吃饭都不带我。”
“前几日遇见爻二了,他问起阿归已经来京一月有余了,都未曾聚聚,剩下的也是一些男子,你若要去,也不是不可。”
楚淮璎略加思索,“罢了,不去了。”又是带了半分气恼,“都是些不甚相熟的人!”
楚甯秋温和地笑了笑,“明日槐荫面馆没事么?”
“有呀。”淮璎又转了转那双圆圆的秋水眸,“那我先去找阿归了。”
楚甯秋点点头,随即也转身跨入了楚相府,他一路走去看见行礼的下人们也一个都未曾理睬,一路直奔楚相的书房。外面才至黄昏,实则仍有亮光,但是室内却已经是明烛高悬,灯光映着窗外的晚霞在书房投下一道影子,影子修长端正,而影子的主人也是如此,他手握着竹简听见外头下人请安的声音缓缓转过身去,“回来了。”
楚甯秋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端着神色看不清喜怒,楚相爷无疑是雍容有度的,即使穿着家常的青布衫子也是如此,这两父子的相貌并不是很像,楚甯秋的眼睛跟淮璎类似都是较为圆润的桃花眼,因此更加显得温润如玉,但楚相的眼睛如鹰,眼神如勾,乍一看分外凌厉,似乎在雍容有度之上还应该加一个狠厉,无疑是一个有着雷霆手段的重臣。
楚樜看着儿子并不说话,于是坐回椅子上,放下书,“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东市血案已经被大理寺收入库,虽然并未声张停止查办,朝堂上一些耳背的老头或者初出茅庐职位不高的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右相空悬一朝文政尽在楚樜之手,他没有理由不清楚。所以这话一问出来,落在楚甯秋的耳朵里便是有着刻意的嫌疑。
楚甯秋缓慢地开口,“北辽异兽忽现雒阳,东越遗民来朝尸首分离,父亲以为这个案子的背后可是有着什么样的惊天秘密?”
楚樜看着楚甯秋,几响过去,“东越遗民潜入雒阳,自是要秘密来找谁,北辽诛杀密使,为的又是什么?这是浅显易懂的道理,你不应该问我。”
楚甯秋的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甚至有着几分平时从他脸上看不见的寒意,“不知父亲祖坟在旧东越可还完好?”
“放肆!”楚樜一卷竹简扔在楚甯秋头上,砸到额头留下一点血色。
楚家本是西商国的望族,一日触怒龙颜被夷三族,当时楚家上下只有楚樜一人游学在外听闻如此变故,仓皇乘舟逃入大魏,正逢科举,一举夺冠,大魏向来唯才是举听闻楚家已灭便收容这位当时的青年才俊,起初只是放到六曹里做一个小主簿并不起眼,而后敬历十五年,肃州三川皆震,朝廷派户部尚书前往赈灾,户部尚书带着的几个随从官吏里就有这位才是主簿的楚樜,在余震之中户部尚书李亚被飞石砸中当场毙命,钦差大臣丧命,灾区消息阻塞一时无法报往朝廷,是这位楚主簿挑起大梁,发放赈灾粮,剿平地头蛇,建桥修路,回京之时百官对其净是褒扬,但圣上对他并无过分提携之意,只是奉功领赏,职位上也仅仅是从户部主簿提到了司徒府当文学掾而已。
之后十年,也不过是步步迁升,并无大的作为,年近三十那年受右相赏识居然将大小姐下嫁,自此也无大波澜,而成婚十余年之后,却是以宁氏案一举跻身九卿行列,到了当今圣上这里,更是直接提拔为丞相,统领百官。
宁氏……
楚甯秋想起这几个字突然有些怔忡。
而楚樜看着他额角的血色,凌厉的眸子清明了一些,抿了抿嘴角,再开口道:“为父虽然祖籍西商,但是在魏朝为官三十载,自认从未愧对良心。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楚甯秋依旧只是挺直着腰杆,不语。
楚樜挥挥手,“没其他的事,就下去吧。”
楚甯秋双手合起,行了一礼,便依言退下,他走得极快,甚至像在躲避着什么,自然看不见楚樜的那双鹰眼中难得犹豫不前优柔寡断又带着几分阴郁的眼神。</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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