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着女儿小小的身子,镇南王妃心一抽一抽得痛,她就不该由着这孩子的性子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有来往,才出去玩这么一次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这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办。女儿身边伺候的人也该敲打敲打了,主子不知事儿瞎胡闹她们竟然也不知劝诫。
魏锦沅在母亲怀里狠狠哭了一场,慢慢平复了气息,才意识到她真的回来了,一切都有机会重新开始。这一次她不会再软弱可欺,不会再一味藏拙,她堂堂郡主之尊,本就该是砂砾里的明珠,耀眼夺目,摄人心魄!所有加之于身的尊宠荣耀,她当得起!
前世那些蒙骗她的,折辱她的,算计她的,她通通都不会放过!
“娘……”听见女儿软软的撒娇声,镇南王妃真是心都要化了,女儿大了已经好久不肯像小时候那样粘着她了,也开始有自己的主意,现在一生病倒是全变了样儿,让她忍不住一阵稀罕。
“爹爹和大哥呢?”
“是不是吓到了?你爹爹还在交州呢,要等到九月才回京。你哥哥一早来看过你就去太子府了,知道你醒了他一定高兴。”镇南王妃拿出帕子,“乖,哭累了吧,快擦擦脸。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娘亲去给皇后递个帖子请太医再过来一趟好好瞧瞧,可不能留下什么病根儿。”
“娘,我这是怎么了?”她有点记不得自己这是因为什么生病的。
“你掉进湖里了!可把娘亲给担心坏了。昨日风那么大,你居然还出去游湖,游湖也就罢了,好生待在画舫里面就是了,你怎么还跑到人家船头去晃悠!”镇南王妃越想越气,可是看见女儿苍白无助的脸色又舍不得骂她,只心疼得摸摸她的脸颊,“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她记起来了,这应该是她十四岁生辰后不久,庶妹魏瑶曼非要她一起去参加一个游湖会。这个游湖会去的都是各家的庶女,自然没有嫡女愿意降低身份搭理她们,再加上那天风大,魏锦沅本欲拒绝,无奈魏瑶曼一直缠着她,说是自己一个人去实在害怕,想有个亲近的人一起。她那时也是烂好心,想着毕竟是自家妹妹,便同去了。
却没想到,她落了水。
她昏迷了整整一夜一日才醒来,前世她刚醒过来就看见庶妹跪在她面前大哭,直言是都是因为她非要拉着姐姐去这个游湖会才害得姐姐落水生病,又几□□不解带地照料她,她便信以为真,只以为都是自己不小心之过,更是在娘亲面前替她求情。
如今想来,真是讽刺啊!枉你魏锦沅自以为心善如菩萨,却不知道人家正背地里偷偷笑你是个大傻瓜!
也是那时她拦着母亲请太医调理,落下了宫寒的病症,以后子嗣艰难,也造就了她后来的又一桩苦难。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娘,我本来没想去的,可是瑶曼她……”魏锦沅一副难以启齿的语气。
镇南王妃顿时沉下脸,她对庶女其实没有什么苛待的地方,向来是该给什么给什么,可是现在看来是她太慈善了,竟然养大了她的心,连嫡姐都敢拿捏了。回过头来又不禁暗恼都是沅儿性子太软和,她因着长时间不在身边也没有硬给她掰过来,白白受人家欺负。
“这件事娘亲心里有数,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身体,别的就不要担心了,有我呢。”
“嗯,劳烦娘亲了。”魏锦沅让青萍扶着躺回被子里,只漏出一张惨白的小脸,轻声应着。
镇南王妃嘱咐了她好好喝药就先去书房写帖子。看见娘亲匆匆离去的背影,魏锦沅心里一阵暖流滑过,她真的回到十四岁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爹爹依然镇守南边,哥哥还没有随护太子出征,她也还没有被庶妹引着认识许怡梅,一切都还来得及……
换做前世,她一定会拦着娘亲去请太医,怕人家非议镇南王府如此行事,这辈子她可不在意这个,外面的人爱怎么说怎么说,爹爹和娘亲是什么样的人再没有比皇上皇后更清楚的了,上一世最艰难的时候只有父亲一力支撑朝纲,忠君之心天地可鉴,也是那时候她才得知父亲母亲与皇上皇后之间的情谊之深厚,信任之坚定,绝非她年幼时胡乱猜测的那样。
既如此,她就要安然享受她该享受的,不过太医到臣下家中瞧个病而已,一般的宠臣都不止这个待遇了,她即便是恃宠而骄又如何,就算她开口要一个太医常驻她的清荷院,皇后娘娘必然也是无不应允。
想起方才娘亲的问话,魏锦沅嗤笑一声,重来一回,若是庶妹还以为能像以前一样拿捏自己那可就太天真了,她要是还来跪着赎罪那便跪着好了,这次她可不会像从前那样傻!魏瑶曼还是从前的魏瑶曼,可魏锦沅已经不是从前的魏锦沅了。
转过头来不禁苦笑,重来一回才能斗得过人家,魏锦沅啊魏锦沅,你是多没有出息!
青萍端了药碗进来时魏锦沅正睁眼直愣愣地盯着帐子顶发呆,她知道小姐素来不喜她,只低声叫道:“小姐,药熬好了,你先喝一点吧。”
魏锦沅回过神来,见她目光低垂有些瑟缩,冲她微微一笑,笑里有她理解不了的感激和感慨:“药好苦的,青萍你去给我拿两枚蜜饯来吧。”
青萍楞了一下,忙应声:“……是,是,我这就去拿。”她总觉得小姐醒过来似乎有些变了,以前小姐不愿看见她,看见了也是端着脸,能不与她说话就不说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她笑过。可是这样笑着小姐真好看呀,比以前硬要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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