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莉看过一些费雯丽的电影,不过那天她是第一次看到费雯丽的生平介绍,费雯丽是个戏痴,只想造大桥的子祥也很痴,有点像。
宝莉以为子祥肯定喜欢会费雯丽。
宝莉说喜欢费雯丽长得漂亮。
水祥对子祥说,两比一,宝莉也喜欢费雯丽。
子祥说他幼稚没劲。
水祥拉邻居哥哥,问他喜欢赫本还是费雯丽。
邻居哥哥为了二比二平说喜欢赫本,优雅又清纯,像公主。
子祥清楚邻居哥哥不会喜欢赫本,他见过那个死去的说要停在海中央的姐姐的相片,十四五岁时就已经玲珑有致,黑白照也挡不住的媚眼如丝。
子祥戳破邻居哥哥。
水祥宝莉围着邻居哥哥求讲初恋故事。
子祥救邻居哥哥,大声说他们都不喜欢赫本最好了,他巴不得就他一个人喜欢赫本。
宝莉问为什么。
子祥问她不知道金屋藏娇,同一个道理。很喜欢的一个人的话会想藏起来,如果只有自己喜欢,别人都不喜欢都不在乎,那么他的喜欢就是那个人所能得到的全部喜欢了。
宝莉说,他都不看电影怎么就这么喜欢赫本了。
子祥说,因为很喜欢所以才不去看她的电影,舍不得看,看一部少一部。
宝莉不说话了,发誓再也不看赫本的电影。
深冬,时近寒假前的期末,年关不久后也要来了,邻居哥哥打算回玉山岛老家全天备考,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到元宵节后。
他工作快九年从没有请过假,厂里准了。
他本意也是孤注一掷,不拿自己当水产厂的职工了,也不打算住在职工楼里备考。
水祥要准备考试所以每个周末都没空去省图,他避免在子祥面前展现一切与大学有关的事情。
水祥周末大清早的从城西的学校骑车到城东的水产厂职工院把宝莉拽出家门带到居大图书馆盯一个白天,免得只有她跟子祥去省图她会无法无天地打扰子祥。
宝莉在省图看闲书也是不想让子祥想起六中。
宝莉去省图时,每次都不学习,不穿校服,而且冬天以后也没有校服,六中的校服只有夏季的白短袖和藏蓝素色裤子。
可水祥把她带到大学里去,她就把两枚红底的六中校牌全部很显眼地别在右胸口,特意穿白色的毛线衫。
她觉得水祥被同学问来问去问得烦了就有可能放弃带她去大学,然后她就可以跑到省图去了。
期末的居大图书馆很挤,水祥有一天没找着两个挨着的位子,就把宝莉带到了学生活动中心里的社团活动室盯着她做作业。
英语话剧社是蓝社长大一一进校就创立的。
七七年底高考,七八年初入学,居大一年的课用了一学期加半个夏天上完,蓝社长也还是创立了英语话剧社。
一九七八年年底,水祥大一上,蓝社长大二上。
当时蓝社长从校礼堂排完戏一个人回到活动室,刚骂完社员让他们在礼堂里排到晚饭点才准走,心情不怎么好。
蓝社长一进活动室就看到了白毛衣上别着两枚六中校牌的宝莉,问她是谁。
宝莉不喜欢跟水祥两个人单独呆着,感觉被监视一样,那会儿水祥刚好被她支去打开水了,活动室没别人,
宝莉没回答蓝社长,她看到戴白色卷假发的穿西洋剧戏服的陌生男人语气不好有点吓着了。
蓝社长一脚点地,抬起一条大腿,侧坐在桌面上没摆书的地方,垂眼睛仔细地看了她白毛衣上的校牌,就说,是刘宝莉啊。
宝莉慌得捂了一下校牌。
白毛衣右胸口的两枚校牌别的距离开了一点,上上下下捂不全,有点尴尬,就用了两只手捂着。
蓝社长笑了一笑。
宝莉愣了一下,他笑得好像在看校牌之前就知道了她的名字。
水祥回来了。
蓝社长回过头,看到水祥手上有两只水壶,就问他,刘宝莉是谁啊。
水祥说是家里对门的小妹妹。
水祥是打杂的大一生,知道那天社里全都在礼堂排戏才会把宝莉带来,以为没跟蓝社长打招呼他生气了。
蓝社长第一次看到居州的高中课本,觉得新奇。
蓝社长笑着拎起宝莉正在复习的高一历史课本晃了晃,对水祥打趣说居然把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带到社里炫耀了。
水祥要解释。
侧坐在桌子上的蓝社长已经扭过头问小孩似的问宝莉几岁了。
宝莉把高一历史课本翻到新旧笔记交替的一页按了按,又摘下一枚校牌拍在桌上指着年级让他看清楚,说她是高三生,只比水祥小一岁。
蓝社长听着,点了点头说,那就不是小情人了。
水祥解释说,真的只是邻居家的小妹妹,一起长大比较熟而已。
宝莉白了水祥一眼说谁跟他熟。
蓝社长瞧着像打情骂俏,抱起胳膊,视线来回扫视了一下他们,悠悠地说,的确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啊。
宝莉想回嘴,但没说话。
蓝社长在排威尼斯商人,那天排到逼得他骂人的是高潮法庭戏。
宝莉站起来撕了他的假胡子,摘了他法庭戏的白色律师假发拿手指顶着,转得像东北二人转里的手绢。
宝莉说,别学英文学成了汉字不识的假洋人,青梅竹马可不是随便什么一起长大的男生女生就能是了的。
蓝社长摸了摸被撕胡子撕得汗毛作痛的人中,从桌子上下来了,语气很差地叫她立即出去,说活动室不允许无关人员出入。
水祥慌。
宝莉没气,本来觉得有点吓,手上玩了一会儿撕下来的胡子又觉得东方人穿西方戏剧的服饰很不伦不类很有意思。
宝莉过去从道具筒里抽出一根哈姆雷特的佩剑直指蓝社长的鼻尖,画着圈,说她可是巴不得走,叫他问问水祥,看水祥让不让她走。
</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