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回方才没意识到不对,此刻突然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顺着线头往下揪,结果揪出了一大片不合理的地方,不知被什么术法混淆了的头脑子渐渐清明了起来,此刻是看什么都是破绽。
她娘这样的人华服加身时,方能与她那种盛势凌人的气质相配,此刻没了相衬的衣裳,那种高高在上气质被塞于乡野、塞于布衣之中,一下就显得突兀而矛盾。让人觉得这个人一定是被放错了地方……
她牢牢地抓着这一丝违和的感觉,努力拨开了脑中的迷雾,终于一件件记起坠落之前发生的事。默默地抽了口气。
娘早就死了。这里的是谁?
萧怀清又去了哪里?
他们本来是一起落下来的,怎么就剩下她一个……
难道这边的才是梦?
苏雪回四抬起手,掐了自己一下,疼得直皱眉,她又去揪房脚下的野雏菊。柔软的花瓣跟粘在手上的草汁很真实,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场梦。
她转动身子打量着周围,这是间山脚下的小门小户,院子不大,但是磨石、马厩、养牲畜的小棚子一应俱全,远处的群山俊秀连绵,在黄昏的光线下变成了淡淡的黛青色的影子,不远的山坡上是一片桃林,正在盛开着。
她之前在洞上听到的狗叫声,难道就是这户人家?居然跟她当时心中想象的分毫不差。
这难不成……难不成是一个幻境?
归隐田园,避世而居,一个小院子,爹娘双全……算是她很早以前就求而不得的心愿了。
辛亏这一切幻梦的制造者,并不知道她其实从未见过她爹,如果这个地方,是靠展示出人心中所想的东西将人留下的话,大概是在她脑海里找不到她爹的样貌,就只好跟着她的想象来了。
只是小时候的想象,放到她现在来看,显得破绽百出。她转回头,注视着房内正在织布的人。
她打小就没有爹,心里敏感,也没有问过爹去哪了,但是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似乎是她偷听来的,说是她爹……其实是只大鹤妖,来报她娘的恩,后来又闹翻了,便拍拍翅膀走了。这说法太过离奇,若是族中大人当面与她说,她马上就会觉得这是他们哄小孩的说法,是逗她玩的。
奈何她是偷听来的,别人当着面说上一百遍既成事实,都比不过自己翻出来的疑似边边角角。谁叫被挖掘出来的事实,总是比送上门来的看着更可靠些呢。
她当时还小,相信了这种说法。况且他们族中的织造,那是比皇帝御用的还要好些。这也成了她小时候心中的铁证,据说鹤妖报恩拔羽毛织个布是他们的传统节目。余兴可能是顺手再绣个花吧。
小时候的苏雪回心里总是想着,如果爹只是飞走了,那总有一天还是会再见的。只是越长越大也明白过来这说法的可笑之处,也没有刻意地去推翻它了。
没想到,今日居然遇到了将这一句玩笑当了真的可爱幻境,纯真得几乎冒着傻气。
只可惜当这美好的一切被看穿了,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啊。
那个轻白的背影真像一尾羽毛,看着轻而不受拘束,不论世事如何变幻。他端坐其中,优雅地织着布,半分不受其扰。
房中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地侧过了头,在苏雪回几乎能看清他的侧脸时,她转身落荒而逃了。
离开前她又远远看了自己娘亲几眼,娘果然还是最美的!
苏雪回转身穿过篱笆,偷偷跑出了院外,再呆下去天就要黑了,等开饭她娘不管是真货假货肯定都会强硬地将吃的塞进她嘴里,萧怀清似乎跟她说了不能吃这里的东西,还是趁早找到出去的方式比较好。
刚出院门没多远,苏雪回后悔地握拳一砸手掌心,刚才怎么忘了让这野爹变个身给她看呢!她还从来没近距离摸过鹤,更别说鹤妖了!这种鸟战斗力太强,脾气还爆,跟她娘一副德行,也难怪没一起过下去……苏雪回小声碎碎念,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遗传了谁,反正是假的调戏不用怕!也太遗憾了!
没一秒她又想通了,算了算了,娘在呢,就算是假的,现在的她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肯定又要被按住了狂上一顿板子,还是悄悄走了的对。
苏雪回连连点头,暗赞自己英明神武,顺着乡间的小路走,走到乌金下沉,蓝得浅淡的夜色充满了小路,也没想到该怎么出去。
七里香的芬芳在凉爽的夜色里浮动着,月亮上来了。小路旁青油油的稻田上出现了几只萤火虫,苏雪回毫无头绪,不知该去哪里找萧怀清。
夜风送爽,而在在重新蠕动着填回去的地面上,黑色的泥土中半埋着一朵纯白的骨雕玫瑰。没多久旁边的泥土簌簌一动,一条巨大的蜓蚰翻了出来,将它一卷,带进了土里。
长风怒号,风中卷着大雪,挟裹着世间。
月连城在风雪中转进了一间小农舍前,拂下了兜帽,看了眼天色。时辰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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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tyle="font-size:12px;color:#009900;"><hrsize="1"/>作者有话要说:苏雪回:怎么这人天天掉线
萧怀清:……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
每天像数人民币一样数着自己的收藏hh
还差几个到100,有路过的小天使顺手安排一下吗╭(╯3╰)╮</li></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