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幽邃如冷泉漱石,很是古老。
“你这怪鱼,倒真有问题。”
原来是自己寻错了。
“琴音倒是不错,只不过用错了地方。”
话音刚落,姜阿笱抬脚,踩碎一片飘落的枯叶。
细微声响惊得夜枭振翅,扑棱棱的羽翼声里,余贝弛只觉眼前景象如蜃景般泛起涟漪。
怪鱼的琴声被打断,迸出裂帛之音。
心口随之一痛,余贝弛和石头迷蒙的眼神猛地变清醒。
“我擦!”
余贝弛后怕地倒吸一口气,眨眼时觉得双眼泛酸,才惊觉面颊已爬满冰凉的泪。
他急忙把脸擦干净,然后着急忙慌地躲到姜阿笱的身边,哆哆嗦嗦地指着那条还在发出琴音的黑鱼。
惊恐到说不出完整的话。
“这、这、这鱼就是妖怪……”
姜阿笱俯身捞起脚边的黑鱼,鳞片在他掌心折射出幽蓝的光泽,水珠顺着鱼尾滑落,在他衣服上洇开深色痕迹。
他上下打量着这条鱼,尤其在它身上的圆环纹路上停留了许久。
旁边余贝弛瑟缩着后退半步,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
在余贝弛害怕的眼神中,姜阿笱拎着黑鱼,淡淡地开口:“不是还要吃晚饭吗?走吧。”
闻言,余贝弛呼吸一滞,僵硬地转头。
什么?
晚饭……要吃这条鱼吗?
他……一个凡人,要吃妖怪?
姜阿笱的轻笑惊飞了芦苇丛中的蚂蚱,金色衣袂掠过惊恐凝固的余贝弛。
沾上水渍的手泛起微不可察的金纹,悄悄逸入黑鱼体内。
黑鱼突然在姜阿笱手中挣动,尾鳍扫过旁边余贝弛的脸颊,冰凉黏腻的触感激得余贝弛踉跄跌坐。
他撑着地,看向徐徐踏上台阶的姜阿笱,只觉得这个神仙有点变态。
这玩意不兴吃吧。
要命啊……
姜阿笱驻足回望时,月光恰好穿透他头顶的发丝,余贝弛在晃眼的银色里瞥见那瞳孔深处流转的星芒。
他下意识一个激灵。
我擦,吃妖怪的神仙……
“跟上。”
姜阿笱淡淡的两个字让余贝弛像触电一样噌地从地上爬起,却又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
脸上的表情异常纠结。
看到余贝弛僵硬的笑,姜阿笱眼眸半阖,拾级而上。
这凡人又怎么了?
莫非是饿得没力气了?
念及此处,姜阿笱稍稍偏头,看了连蹦带跳的石头一眼,唇间默默地逸出一声叹息。
这余贝弛虽四肢健全,但体质未免太差。
还有眼疾。
姜阿笱无奈地摇了摇头,抓着那条黑鱼走在最前面。
熟练地等着红绿灯。
身后的那个人“哎呀哎呀”半天,随即像是认命一般,重重跺了下脚。
余贝弛深吸一口气,胳膊肘按在石头脑袋上,认命地说道:
“好吧,我吃。”
又是深吸一口气,他艰难地转身,低头看向姜阿笱手里抓着的那条黑鱼。
“您想怎么吃?红烧还是清蒸?”
闻言,姜阿笱眉心一动,刚准备开口,却听见余贝弛嘿嘿一笑,谄媚地凑到他眼前。
变脸变得很快。
“我觉得红烧有味道一些,当然,您选。”
多加点料,说不定能遮住妖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