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曹磊的耳朵里，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说完，林辰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他的背影挺直，步伐沉稳，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无关紧要的蚂蚁。
曹磊站在原地，看着林辰越走越远，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开口挽留。
但最终，他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林辰走到自己的车旁，拉开车门前，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
工厂门口，空空荡荡。
曹磊没有跟上来。
林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彻底掐灭了心中最后一丝或许可以挽回的念头。
也罢，没了张屠夫，难道还要吃带毛猪不成？
只是，江海市符合他要求的代工厂并不多。
曹磊这里，本是他综合考量下最优的选择。
现在这条路断了，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林辰坐进车里，眉头微蹙，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吵闹声，透过车窗隐隐传来。
声音的来源，正是曹磊工厂的大门口。
林辰抬眼望去。
只见工厂门口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人，大约有二三十个，大多是穿着工装的中年男女。
他们情绪激动，正围着工厂的几个保安和像是人事主管的人争论着什么。
“凭什么啊？我们都是熟练工，凭什么只给学徒工的价钱！”
“就是！你们这是趁火打劫，欺负我们老厂倒了没地方去是吧！”
“曹老板呢？让他出来说句话，我们江海老厂出来的工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太黑心了，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
林辰听着这些嘈杂的抱怨和怒吼，心中一动。
江海老厂？
他似乎有点印象。
那好像是江海市一家颇有年头的国营工厂，几十年的老牌子了。
怎么会倒闭？
他推开车门，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站在人群外围，静静观察。
人群中，一个身材不高但体格壮实的中年男人，声音尤其洪亮，语气也最为激愤。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子卷到臂弯，露出结实的小臂，手指粗壮，指关节上布满老茧，一看就是常年跟机器打交道的人。
“你们凭良心说，八级技工！我周延干了二十年！八级技工！你们就给我开两千五一个月？打发叫花子呢！”
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八级技工？
林辰眼神一凝。
这在技术工人里，可是相当高的级别了。
这种人才，放在哪里都是宝贝，曹磊竟然只开两千五？
这已经不是压价了，这是侮辱。
林辰目光落在那叫周延的男人身上。
对方虽然情绪激动，但言辞间条理清晰，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是个有本事，也有脾气的人。
林辰心中瞬间有了计较。
他拨开人群，走到周延面前。
周延正吵得面红耳赤，突然看到一个气质冷峻的年轻人走到自己面前，不由得一愣。
林辰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
“周叔，是吧？”
周延愣了一下，看着林辰：“你是？”
林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不远处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酒店。
“这里吵，解决不了问题。”
“不如找个地方，我请周叔和几位师傅喝两杯，顺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