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仪浑身没有半点力气了,她被人拖了上来,鞋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裴照看着她的模样出神,此时此刻,谢令仪浑身都是血,白色的素衣早就烂成了布条,整个人瞧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简直从未有过的狼狈。
谢令仪默了一瞬后,轻声道谢,“多谢。”
自裴照离开秦王府,两人再未遇见,没想到重逢之日,竟然会在这百兽苑。
更没想到,裴照会出手救她。
谢令仪有些奇怪,裴照为何要救她,难道是因为噬心蛊的解药?
裴照停下擦拭弓弦的手,淡淡扫了谢令仪一眼。
“属下职责所在,王妃娘娘客气了。”
裴照轻笑一声,嘴角噙了一丝微薄的笑意,谢令仪衣衫褴褛,连模样都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十分惹人瞩目。
眼里有后怕,有疑惑……还有厌恶。
藏的很好,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有意思。
“你讨厌我,为何?因为方才我作壁上观,没有及时救你?”
谢令仪头皮一阵酥麻,“我没有这个意思……”
“可我为何要救你?”
裴照打断了她的话,字字讥讽,“你以为你是谁?”
他牢牢盯着谢令仪的眼睛,希冀从里面寻出些慌乱,恐惧,或者……伤心的意味来。
半刻后,裴照有些失望地移开了视线。
这次竟只剩下厌恶了。
为何,她这般厌恶我。
裴照自嘲一下,再次扪心自问了一番,若是再来一次,他是否还会冒着被天子降罪的风险去救她?
……
答案是,不会了。
谢令仪救过他的命,许了他新的身份,新的人生。
他今日又救了她的命。
那么,从此两不相欠了。
若是她执意不交出解药,噬心蛊,他会想办法自己解开,天下之大,他不信没人能解开。
两人别过了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丹阳郡主被宫女扶了起来,脸色比谢令仪好不了多少。
冬画从人群里挤进来,抱着谢令仪失声痛哭,“小姐,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该死,是奴婢没能好好守着您……”
谢令仪脸色缓和了些,她伸手揉了揉冬画的脑袋,“傻丫头,混说什么,我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丹阳郡主看着主仆两人惺惺作态,一时间反感到了极点。
她被宫女搀扶着,眼底毫不掩饰的嫌恶,“谢令仪,你脖子扛着的是摆设吗?”
谢令仪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
她还没找丹阳郡主算账,她倒是先恶人先告状,竟还倒打一耙了。
“我倒不知哪里得罪了郡主,郡主要两次三番置我于死地?”
谢令仪接过冬画手里的字条。
“郡主约我来此,又将我推下去,此时此刻,人证物证俱在,您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你脑子被撞扁了罢?连是非黑白都弄不清楚了?”
丹阳郡主险些都被谢令仪气笑了,“你的贱命可是本郡主救下来的,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敢诬陷本郡主?”
眼见气氛愈发糟糕,徐统领生怕两人打起来,忙将丹阳郡主先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