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辞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父王,我根本不知道那个毒药的瓶子为什么会在我身上。皇祖父也不相信我,要是翊哥哥死了,我是不是就会被当成杀人凶手?”
裴云筝蹲到儿子面前,伸手捧住他的小脸蛋,“不会,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说着,她扭头看向宇文拓,“王爷,你可听过蚀骨粉这种毒药?”
宇文拓颔首,“本王自然听过,不过蚀骨粉虽然有剧毒,但是险少会有人用它来害人。因为它的解药配制极其简单,而且每一味药材都极其常见。就算中毒,只要在一天之内得到解药,便能把人救活过来。”
因此,但凡是真的有深仇大恨,便绝不可能选择用蚀骨粉害人。
“是啊,端午宫宴的时候,我就觉得宇文翊挺狠的。不曾想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裴云筝说到这里,眼底浮起一抹不解,“只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千方百计地要害小辞。”
宇文拓敛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片刻后,才低声道,“也许他是担心有小辞的存在,会威胁到他在本王心里的地位。”
裴云筝也猜到这一层,“是啊,在你跟小辞父子相认之前,跟你最亲近的人就是宇文翊。这些年,他应该也觉得他是你最亲近的人。而小辞出现后,他担心他跟你会越走越远,所以想找机会除掉小辞。”
上次他以药粉把毒蛇引去御花园却失手了,这次干脆对自己下手。
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城府,实在可怕!
宇文拓沉吟片刻,扭头招来寒山,对他道,“寒山,刚才后厨那些人你再去查查,宇文翊若是下套,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
以他对宇文翊的了解,既然他敢自己服毒,肯定还留了别的后手。
毕竟,蚀骨粉的毒药配制再简单,只要解药一刻配不齐,他的身体就会饱受摧残。
而宇文翊定然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因此他这边肯定也准备了解药。
“是!属下立刻去!”
寒山得了命令,快步朝后厨而去。
宇文拓又对裴云筝道,“我们也过去看看。”
“好。”裴云筝应了一声,牵起儿子的手,“小辞,我们也过去。”
这个时候,裴小辞如果躲着不出现,反而会被人说是心虚。
卧房,宇文翊躺在床上,任太医拿出银针扎进他身体的各处穴位。
任太医的医术极好,尤其是一手银针刺穴更是出神入化。
待所有银针扎完,宇文翊的痛苦也缓解不少,整个人渐渐平静下来。
站在一旁的靖元帝这才松了一口气,“翊儿,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好点儿?”
宇文翊的脸上依然看不到血色,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让皇祖父担心是孙儿不孝,多亏任太医的医术精湛,孙儿感觉好多了。”
靖元帝又道,“那便好,你安心休息,朕定会查明你中毒一事!绝不叫你白白受苦!”
宇文翊却摇摇头,“皇祖父,孙儿既然没事,便算了吧,别再查了。孙儿相信,下毒的人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副极度虚弱的模样。
靖元帝哪里肯答应,眉头一皱,沉声道,“不行!今日要不是有任太医在,你还不知道会如何呢?朕绝不能放过下毒之人!”
“可是,孙儿相信小辞弟弟也不是故意的。他年纪还小,哪里懂什么是蚀骨粉?”
宇文翊的潜台词分明是有人利用了裴小辞。
而裴云筝懂医术这件事,从来没有刻意保密过。
他这么说,分明是把矛头转向了裴云筝。
而裴云筝一家三口走到卧房门口的时候,听到的正是这句话。
裴云筝眼神往床上一扫,率先迈进卧房,“皇上,儿媳恳请皇上务必彻底小世子中毒一事!下毒之人不仅心肠歹毒,更是有意将装了蚀骨粉的瓷瓶藏在小辞身上,想嫁祸小辞,还请皇上还小辞一个公道!”
靖元帝先前看到瓷瓶从裴小辞身上掉下来的时候,理所当然地认为瓷瓶就是裴小辞的。
眼下,宇文翊体内的毒素已经稳住了,他也渐渐冷静下来。
此时,他的目光扫过宇文拓一家三口,最终落在轮椅旁边那道小小的身影上。
“没错,小辞才多大,他哪里接触过蚀骨粉?定是有人存心栽赃,朕已经命人去追查下毒一事,不会让小辞蒙受不白之冤!”
床榻上,宇文翊听到这话,眼睫低垂,敛去眸底冰冷的幽光。
再抬眼时,他已经换上纯粹又清澈的眼神,“我也相信小辞弟弟是被冤枉的,就算我跟小辞弟弟先前闹过不愉快,小辞弟弟也不会狠心地想毒杀我!”
他每句话听起来好像是在替裴小辞求情,实际上字字句句都在提醒靖元帝,裴小辞跟他闹了矛盾,关系并不好。
裴云筝道,“这是自然,从前在乡下的时候有只狗咬了小辞,后来狗被村里的大白鹅追得四处逃窜,还是小辞救了它。小辞心地善良,总是爱干一些以德报怨的事。”
宇文翊点头,“这一点跟我倒是很像,我也不爱记仇。就像这一次,我既然死里逃生,希望皇祖父抓到凶手也别要了他的性命。”
靖元帝看着宇文翊居然帮凶手求情,无奈又心疼,“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
裴云筝还是头一次遇到宇文翊这样的孩子,他的心计怕是很多大人都望尘莫及。
不过,她也懒得再跟宇文翊逞口舌之争。
等查明真相,也让靖元帝好好看清楚他这位嫡长孙的真面目!
几人在卧房中等了没多久,奉命去调查的侍卫便前来复命。
“皇上,后厨的人已经查过了,并没有下毒的嫌弃。”
靖元帝视线一转,重新投向裴小辞,“小辞,你说那个瓷瓶不是你的,那你好好想一想,瓷瓶为何会在你身上?你这段时间都跟哪些人接触过?”
裴小辞抬手往床榻上一指,“皇祖父,您让孙儿给翊哥哥送粥的时候,孙儿只接触过翊哥哥!”
靖元帝听到这话,一张脸顿时拉得老长,语气更是冷得不像话,“翊儿从中毒起就一直在替你求情,你呢说的每句话都在暗示你翊哥哥就是把瓷瓶放在你身上的人!你当朕是老糊涂了吗?中了蚀骨粉的人有多痛苦,刚才你也看到了,难道你翊哥哥为了陷害你,会给他自己下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