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尖手快的国公府家丁,立马悄然绕过人群,凑到马车前。
家丁躬身道:“正门有人闹事,委屈侯爷、侯夫人自偏门入府了。”
他领着车夫调转方向,往国公府偏门而去。
早有家丁候在偏门,领着江元音和齐司延往前厅去。
穿过精心打理过的园林,前厅进入眼帘。
许清就在前厅里。
江元音这回没戴帷帽,而是如同见许绮嫚时一般,戴着面纱,脖颈上谨慎地画着浅淡的红痕。
齐司延侧目看她,隐有担忧。
江元音回了个无谓的眼神,淡然自若。
她早接受了自己的身世,也清楚一会要见到的“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什么好慌乱的。
两人迈入前厅。
许清一身沉香色云锦服,端坐主位,手里习惯性地盘着两颗圆润的核桃,气质儒雅斯文,没有半点攻击性。
厅内除了其心腹仆人,并没有旁的人。
家丁躬身禀告:“国公爷,侯爷、侯夫人到了。”
齐司延拱手行礼:“许公。”
江元音微微后他半步,福身行礼:“见过许国公。”
许清抬眼,目光在齐司延身上一扫而过,落在了垂首的江元音身上,开口道:“不必行此虚礼,解决麻烦要紧。”
齐司延好似疑惑地看向许清,直入正题地问:“妻弟顽劣的事,我前几日已同许公表明,原以为许公明辨是非,该不会听信谣言才是,为何今日会纵容其在正门闹事?”
“定宁侯此言差矣,”面对齐司延的先声夺人,许清沉声:“正如前几日在宫中所说,你妻弟要闹到皇上面前,是老夫拦下来了,今日江家人跪在我国公府门前讨要公道,也是老夫立马派人去侯府给信,邀你夫妇来商议解决,你怎地反倒给老夫泼起脏水了?”
“侯爷是关心则乱,还请国公爷见谅,”江元音适时出声,低眉敛目自责道:“此事都怪我性子软弱,不欲与亲人计较争辩,自以为清者自清,不必理会谣言,才让谣言愈演愈烈,还闹到了国公府上,惹国公爷心烦了。”
她又俯身,行礼道歉:“妾身替江家,同国公爷赔个不是……”
“诶——”许清朝江元音的方向伸手,虚扶一把,“听闻你有孕在身,不必拘礼,快快落座。”
“多谢国公爷。”江元音稍稍抬眼,朝他望去。
四目相对,许清眸光闪烁,复而激动起身,放下手中的核桃,大步朝她而来。
江元音佯作慌乱往齐司延身后退了退,细声道:“国公爷是怎么了?”
齐司延侧身,将她护在身后,不解望向许清:“许公?”
许清声音微颤,几分真心几分酝酿好的演绎:“你夫人眉眼……太像老夫一位故人,不知可否摘了面纱,让老夫一睹真容?”
江元音自齐司延身后稍稍探出头,对上许清的目光,怯生生道:“能有几分像国公爷的故人是妾身的荣幸,只是妾身前一阵子起了脓包,刚愈不久,仍留有些许印字,希望不会吓到国公爷。”
她完全是一副不知晓自己身世的模样,不推阻,如许清所愿地摘掉了面纱。
许清眸光闪烁,怔怔望着江元音,半晌没有言语。
江元音任其沉默的端详着,片刻装作茫然望向齐司延求助。
齐司延再次出声:“许公?”
许清无视齐司延,绕过他,走至江元音面前,出声确认道:“你左肩可是有莲花刺青?”
“国公爷怎会知晓?”江元音瞠目,惊诧不已,慌乱向齐司延解释道:“侯爷,妾身平日里鲜少出门,与国公府更没往来,妾身也不知道国公爷为何会知晓妾身左肩有刺青,侯爷可千万不要误会妾身啊……”
她这一番话,便是承认了自己左肩有莲花刺青。
许清百感交集地开口道:“看来那江家小儿没有撒谎,你的确不是江家的女儿,孩子,你乃皇家子嗣啊。”
江元音怔然:“什、什么……?”
“十七年前,我妹令仪爱女被掳走,其左肩有莲花刺青,而你与令仪生得如出一辙,”许清眼眶通红,蒙着一层泪花,伸手抓住江元音的手臂,颤声道:“孩子,我是你舅舅啊。”
先皇后名唤许令仪。
江元音十分庆幸自己提前摸清楚了许清的真面目,否则此时此刻搞不好真的会被他眼中带泪的模样欺骗。
就认亲的表现而言,他这个舅舅可比李霁那个皇叔,要来得“感人肺腑”了。
好在她的演技一样精湛,踉跄了下,茫然无措又惶恐不安地摇头,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难道这就是阿父阿母不喜欢我的原因吗?因为我不是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