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折返去见了珩王爷。”
江元音不言不语,静待下文。
按照她对他的了解,他或许是在马车上,没从她嘴里得到想要的信息,所以折返,改从李霁那下手。
似他那般心思缜密之人,许是疑心她同李霁在密谋些什么吧。
她完全不慌。
她和李霁本就没谈过相关的话题,压根不存在的事,他能打探出什么?
齐司延却不再详细的说明他去找李霁的原因,他这句话,不过是一个开头的引子。
他直直望着她,道:“珩王爷告诉我,你今日去寻他,是为了让他助你与我和离。”
江元音:……
她真是棋差一着,没摸清楚了解透李霁的行事作风便贸然开口了。
他们分明都没商量妥当,他直接同齐司延说是几个意思?
太不靠谱了!
江元音在心中将李霁腹诽痛骂了一遍,然后让自己尽快接受事实。
反正计划一直在被打破,今日从许绮嫚出现开始,一切就不可能按她初初计划的来了。
她随机应变,顺势打探问道:“那王爷是如何同侯爷说的?”
齐司延当然不能把李霁催他与她和离的话宣之于口。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表态道:“我不同意和离。”
江元音拧眉,她条件反射地抽手,被却他牢牢握住。
她免不得回忆起了昨夜的种种,不想再陷入鬼打墙式的沟通,尚存的理智压抑着她把他的所作所为挑破,透露出她知晓他在韬光养晦的事。
是以,她只能从别的事入手,略有些激动地连声质问道:“为何不同意?侯爷不是很快便要迎娶贵女入门了吗?侯爷何必揪着妾身不放,免得贵女入门,惹她不快?”
“我不会娶别人,”齐司延沉声,“我说过要与你一生一世双人,此生只你一人。”
他抬手做发誓状,继续道:“我齐司延发誓,如违此誓,天打……”
江元音抬起另一只手,快速捂住了他的嘴,“你用不着发誓。”
她只想和他两清,并没到恨他入骨,要他去死的地步。
她可不想背负他的“命”。
齐司延眉目舒展,终于有了笑意。
他亦抬手覆盖住她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掌心。
江元音完全理解不了的收手。
齐司延扬唇,满意道:“阿音分明还在乎我。”
江元音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齐司延身上,联想到“无赖”这个词。
齐司延握住她的双手,“我见了珩王爷后,才知短短八日内,你我之间,竟有如此多的误会。”
江元音自嘲勾唇,抬眼看着他,“我与侯爷之间,有甚误会?”
她等着听他会编出些什么鬼话来糊弄她。
齐司延切入正题,向她确认道:“你同珩王爷见了面,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他告诉你,你是先帝先皇后的女儿,是不是?”
“是,”他既把话挑明,她也不隐瞒,道:“他于乞巧节那夜瞟见我容貌,之后便三番两次试探我,确认我左肩的刺青图腾后,告诉了我身世。”
她笑了笑,眸光却带刺,反问道:“侯爷入宫那日,便也知道了,不是吗?”
闻言,齐司延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所以……阿音是觉得我父母是害死你生父的帮凶,要与我和离,是吗?”
“侯爷未免太小瞧我了,”江元音眼里有失望,“或者说侯爷把我想得太善良美好了。”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十五年前兵变逼宫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除了当事人,谁也不清楚。”
“但先帝不作为,齐腾夫妇驱逐胡人,守护边关安宁,非史书记载,而是民间口口相传。”
“我不会仅仅因为血缘,去背负一个毫无记忆,不曾相处有过感情的生父的仇恨,而去改变自己的人生。”
老天既让她重活一世,这辈子,她只想为自己而活。
齐司延心里有欣赏动容,只觉得她周身都有浅浅柔光。
……她竟想得这般通透。
他歉然道:“是我狭隘了。”
随后如释重负:“既然阿音未受身世所扰,生气的便是皇上要我迎贵女入门的事?”
江元音不想再听他发誓,扯东扯西。
她摇摇头,终是开了口:“令我生气的,从来只是侯爷对我的欺骗、愚弄与利用。”
她知道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齐司延根本不会把她说的和离当一回事。
她便好好与他说道说道。
齐司延再好的脾气,也因这句话有了怒气:“……我何曾有过?”
江元音掀了掀眼皮,“侯爷进宫那日,我去了云鹤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