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无论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可以用醉酒来解释。
百里川依旧环抱着她。轻裘缓带,倚在窗框下。
紫苏试着保持清醒,不让时间浪费。“王爷在想什么?”
百里川磁性的声音传入耳畔,“本王在想……想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什么事情?”
百里川温和一笑。“你说本王醉酒后刨根问底的,你不也是一样。”
紫苏傻傻一笑,“……跟王爷学的。”
“不学好。”百里川用力地戳了戳紫苏的脑门。
紫苏浅笑看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王爷告诉我吧。”她娇声低语,撒娇打磨。
百里川默然,从窗棂向湖面看去,“谁说本王没见过。”
话如梦呓,百里川的声音在耳边很轻,很轻,轻得像月后拖起的白练。
“静湖岸垂柳依依,那一日,湖面上放了很多好看的河灯。不过好多未漂远,都停到了岸边的乌篷船旁。聚少成多的亮光把那白纱笼罩的乌篷船照得很亮,很突出。”
百里川双眸一眨,似乎便换了一幅情景,“……旁边的船上很热闹,只有一条船很安静,看着很不协调。船上的人可能是觉得无聊,又或者是觉得一切没有按预料的发生。百无聊赖的坐在船头,光着脚丫,去拨弄水面。本王猜,那时她一定是想借着波起的涟漪,将停滞在船旁的河灯推走。因为她觉得这河灯是世人的希冀,应该如人所愿,到应该到的地方去……”
百里川所描述的情景如此清晰,仿佛他就在旁边。紫苏随着他的话翻出一幕幕画面。
她虽是醉酒,却仍为之惊异,一时清醒。
紫苏看向百里川,那双眸子里映着她,也映着一股清流。
究竟是在哪里?究竟百里川那时身在哪里,会看到一切,看得那样细致?
百里川为什么会看到她?
他为什么总能知晓她的一切,甚至一举一动?
就好像,就好像他从一开始就在关注着她。
可他,曾经明明对她不管不问,甚是厌烦。
紫苏百思不得其解,真的不解。
“雪儿……”
百里川轻声唤着,熟练着抚摸着紫苏的头。
“你可愿意……”百里川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多了一丝忧虑。他移开目光,也放下了手。
紫苏思量,百里川要说什么?
他总是藏了太多的话和秘密。
“……能再叫本王一声‘阿川’吗?”
阿川……
那个为她沿街叫卖,无钱无势,抓她痒痒,唤作夫君的阿川。
那个,只属于她的阿川!
……
紫苏陷入无尽地回想,想念昔日种种。她注视着百里川,微启红唇。
“算了,游戏而已。”他道。
口中即将发出的声音咽了回去,紫苏看着百里川释然的微笑,阖上了双唇。
游戏而已,把那一切还当真纪念的,或许只有她自己吧。
紫苏突然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你这个傻瓜。”
醉梦一场,须臾之间,又何苦当真呢?
“为什么……有两个王爷?”紫苏的目光游离,无法定焦。
“因为你醉了。”百里川看她拂拂红腮,心想她醉的不轻。
那思绪才落下,一个酥软的身子依来,他的双唇已贴来一个温热的吻。娇弱无力的双臂缠绕在他的脖颈,微闭的眸子近在眼前,夜风轻轻扬起她耳下的发。
几息,百里川怔然,只感身上有一处停止了跳动。
“确定,这个……是真的……”紫苏重新依赖上百里川的胸膛,阖上眼,像一只小猫蹭蹭他的前襟。“王爷……妾身……睡会……”
她醉了,醉了却永生不想醒来。
——你若负了她,定不得好死。
庭芳的话再次响在脑海。
百里川撩去怀中人的留发,确定昏沉醉去的人不会醒来。
他眼中再次露出一丝忧戚,仿佛一眼便经过诸多光景,心中随即出现一阵隐痛。
“今年,已经是第十年了。你听,它说还不够,它还没有长大。”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它还是最爱你落泪的样子。”
百里川搂紧怀里的人,看向窗外的月,口中自语。“接下来,本王当如何设计你的爱恨?如何将这出戏继续唱下去?演戏,着实劳心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