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他手指一看,只见一个黑影嗖地闪过去,快得像一阵风。那影子模糊不清,可隐约能看出是个女人模样,长头发披散着,拖到地上,像一团乱麻。
“女鬼!”张半仙声音低沉,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她是来索命的。”
张家人吓得瘫在地上,哭着求张半仙救命。我站在旁边,手脚冰凉,可还是硬着头皮问:“她是谁?为啥缠着张家?”
张半仙没答,摆了个法坛,点了三根香,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咒。突然,屋里刮起一阵怪风,窗户咣咣作响,灯火晃得像要灭。桌椅吱吱乱动,像被什么东西推着走。
“孽障,现形!”张半仙猛地一喝,手里的桃木剑往空中一挥,剑尖划出一道红光。
屋子中央,空气扭曲起来,一个身影慢慢浮现。她披头散发,脸白得像刷了层石灰,眼眶深陷,两个黑窟窿里淌出血泪。嘴咧开,露出两排尖牙,像野兽一样,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她身上那件红嫁衣破得不成样子,湿漉漉地贴着皮,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脚底下拖着一条黑气,像蛇一样扭来扭去。
“你们……害了我……”她的声音沙哑刺耳,像铁片刮过玻璃,每字都带着怨气。
我腿一软,差点坐地上,壮着胆子喊:“你到底是谁?”
她扭过头,盯着我,那眼神像要把人活剥了:“我是张大郎的未婚妻,翠兰。他死后,我伤心过度,自尽了。可你们双日送他,把我的魂儿困住了,上不了天,下不了地,只能在这儿找替身!”
张半仙脸色一变:“双日出殡,果然是大忌,阴阳乱了。”
张家人一听,吓得跪下磕头:“我们错了,求您救救我们!”
张半仙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不过看你们还有悔意,我试试超度她。”
他从布包里掏出一串铜铃,摇起来叮叮作响,清脆的声音在屋里回荡。他嘴里念着经,手指掐诀,另一只手抓了把朱砂往空中一撒。红雾散开,女鬼尖叫一声,身子往后缩,可那黑气却像被钉住,动弹不得。
“放开我!”她嘶吼着,头发乱舞,像无数条毒蛇扑过来。
张半仙不慌不忙,桃木剑一横,剑身上贴了张黄符,符纸哗地烧起来。他大喝:“天地正气,荡涤邪祟!”剑尖直刺女鬼胸口。
女鬼惨叫一声,身子被剑光刺穿,冒出一股黑烟。她挣扎着,手指抠着地面,指甲在地上抓出几道血痕。那声音凄厉得像要把房顶掀翻,屋外树林里的乌鸦被惊得满天乱飞。
“翠兰,别执迷不悟了!”张半仙喊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的人不是他们。放下怨气,我送你走!”
女鬼愣了一下,眼里的血泪滴滴答答落下来。她低声呢喃:“我……只想和他一起……”话没说完,身子一颤,化成一团青烟,散了。
屋里安静下来,风停了,灯火也不晃了。张家人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我抹了把冷汗,问:“她走了?”
张半仙收起剑,点点头:“超度了。不过这事儿没完,张家得供个牌位,好好祭拜,免得再出乱子。”
后来,张二郎慢慢好了,村里也太平了。可我从那以后,再不敢接双日的活儿。每次路过那片墓地,总觉得风里藏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