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口腔带着潮湿死气。
尖利的牙齿刺破皮肉,刺痛感传来,明晰的吮吸声响彻耳畔。
“谢衍之。”
芸司遥抓住了蒙在眼睛上的惨白鬼手,用着陈述的口吻,“是你……”
另一只手缓缓摩擦在她脖颈,寸寸收紧。
“……不然还能是谁?”
呼吸被掠夺,芸司遥感受到了强烈的怨气和杀意——
“老婆。”
阴风吹过,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漠。
“下来陪我好不好。”
芸司遥呼吸变得更加艰涩困难,脖颈上隐约显出漆黑的五指印痕。
“下来陪我……”
情急之下,她顾不得其他,用尽全身力气挣脱惨白鬼手,一下扑倒在担架上,撞出巨大响声!
“砰!”
“芸小姐!!”
护士被她的动作惊了一跳。
病房外,几道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谢婉枝他们。
在他们出现的瞬间,芸司遥周身的湿冷鬼气骤然散去!
护士心惊肉跳道:“芸小姐!您、您没事吧?”
谢婉枝身后还跟了两个人。
两人约莫四十岁上下,其中一位美妇人皮肤保养的极好,一袭月白锦裙,容貌不见风霜。
是白晚棠,谢衍之的母亲。
她身边跟着自己的丈夫,谢庭英,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岁月沉淀的成熟与坚毅,神情不怒自威。
芸司遥黑发凌乱,长睫低垂,突然伸手紧紧抱住了丈夫冰冷的尸体,低泣唤道:
“老公……”
阴湿寒气微滞。
芸司遥将脸埋在丈夫的胸口,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哽咽道:“老公,你醒醒好不好,你怎么能离开我,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独活于世,老公……”
孤儿寡母?
匆匆赶来的谢家人愣在原地。
谢婉枝表情一变,不止是她,夫妻俩神色也齐齐定格,神情僵住。
芸司遥双肩微微颤抖,细密的抽泣声从胸腔中溢出。
“你怎么能死呢?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呢?”
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砸在白色床单上。
“我肚子里……”芸司遥抬起苍白的脸,视线望向虚无——谢衍之鬼魂出现的方向。
她微笑道:“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了啊。”
下一瞬。
隐匿在暗处的影子微微扭曲。
无形的森冷视线宛如锋利的刀,牢牢定格在她平坦的腹部,似乎要将其剖开,探个究竟。
谢衍之“死”了,不能开口说话。
芸司遥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将谎话说的肆无忌惮。
他想拉着她一起死,可她偏不。
谢家能这么大张旗鼓给他搞丧葬品,诅咒他死,却不怕被报复……证明他们身上肯定有能制衡厉鬼的东西。
谢氏人丁稀薄,如果有了孩子,谢家夫妇怎么可能坐视她死在谢衍之手里。
至少在孩子“生”出来之前,不会。
白晚棠和丈夫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疑。
孩子?
她有孩子了?
谢婉枝道:“怎么可能,我哥和她根本没有感情……”
她目光落在芸司遥侬丽靡艳的脸颊。
几缕碎发黏在因哭泣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宛如展柜里的玉器,美得惊心动魄。
谢婉枝止了声。
她这个便宜嫂子确实生得漂亮极了,就连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更别说其他人。
没感情也不代表一辈子不会上
床。
白晚棠也想到了这一点,神情变得犹疑不定。
她真的怀孕了?
这可是在医院,胡诌怀孕立马就能查出来。
芸司遥情真意切地轻抚着还未显怀的小腹,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矫揉造作道:“宝宝,你爸爸他……再也不能陪着我们了,以后妈妈只有你了……”
谢婉枝浑身汗毛都炸开竖起来了。
她还是第一次领略自己嫂子这么“娇妻”的一面。
白布揭开。
谢衍之闭着眼,面容青紫,挺直的鼻梁下,薄唇褪去了血色,呈现出淡淡的青灰。
面容和往日一样英俊温和,处处透着说不出的违和与割裂。
芸司遥颤抖着伸出双手,轻轻捧起丈夫的脸,像是生怕惊扰了他似的。
“我爱你,老公。”她深情道。
谢家人都被这一幕给震到了,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神色各异。
“芸小姐……”
芸司遥转过头。
医生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死亡证明,劝慰道:“我们对您家人的离世感到非常难过,不过您也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护士将白布重新盖上,搀扶她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