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午等到晚上,何彬都没等到沈麒来餐车用餐,不禁有些失望。
但除了守株待兔,他也没其他的法子。
因为沈麒住的是软卧车厢,他没卧铺票,过不去。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天早上,他总算又遇到了来餐车吃饭的沈麒。
“沈先生,您好。”
何彬看他进来,连忙站起来,又推了推何怀秦:“跟沈叔叔打招呼。”
何怀秦对这个肯给他肉吃的叔叔记忆深刻,连忙甜甜地喊道:“沈叔叔。”
何彬这点小把戏,沈麒从小遇到过不知道多少次,他习以为常了,也不跟何彬计较,而是蹲下身,揉了揉何怀秦的脑袋:“早安,小朋友。”
然后才跟何彬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坐在空位上。
中年人去买了粥和包子过来。
沈麒还是没什么胃口。
他在省城待了五天,找到了马家的老宅,但宅子已经被拆了一部分,剩下的也早充公分配给了其他人居住,跟照片上的样子相去甚远。
物如此,就更别提人了。
当年外曾祖母病重,祖母接到消息,跟祖父商量回乡探望老母。
但当时时局动荡,祖父走不开,他父亲那时候已经工作了,一时也走不了,二叔在国外留学,祖母只能带着年幼的姑姑和忠心的仆人先回乡探病。
等祖父忙过这一段再回江省接他们。
哪知从此天各一方,三十多年没有任何音讯,写回来的信也全都石沉大海。
沈麒了解到,祖母和姑姑并没有准时返回江省见外曾祖母最后一面。
外曾祖母去世后,局势越发地动荡,大舅公见势不妙,在解放前带着细软携家眷出了国,具体去了哪儿不得而知。
马家还有一部分族人留在了国内,解放后死的死,散的散,如今还能找到的几个都隔了好几房,血缘已经很远了。
也正是如此,他们才没怎么被波及,安安生生地活到了现在。
没能找到人,沈麒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多失望,毕竟都过去三十多年了,哪是那么好找的。
只是祖母和姑姑竟没回省城,着实出人意料。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个女人带着个十来岁的女孩,哪怕有忠仆护送,也没法安心。
祖父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大好,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叹了口气,沈麒放下勺子,掏出手帕擦了擦嘴。
对面的何彬一直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状连忙说:“沈先生,吃不习惯火车上的食物吗?我带了点腌萝卜干,是我一个邻居家的婶子做的,她手艺特别好,您要不要尝尝。”
说着拿出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着红彤彤的萝卜干。
沈麒不会吃这种非密封又来路不明的东西,倒不是怕何彬给他下毒,无冤无仇的,何彬还想讨好他,犯不着。
这只是沈麒从小养成的习惯,他身边的人也知道。
所以他还没发话,中年人就接过了瓶子,夹了几根萝卜干:“沈先生肠胃这几天不舒服,我尝尝,还不错。”
何彬只能讪讪地说:“这样啊,您喜欢就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