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候府静的可怕,素素躺在窗边的榻上,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新裁的春季长裙,大红的颜色,上面绣满了石榴花。
石榴意味着多子多福,素素曾想如果她和润玉能有一个孩子,定是极为可爱的。
那个孩子可能会像她,也有可能像润玉。
平日里不施粉黛的小脸上,上了一层薄粉,又仔仔细细的涂了红唇,描了好看的远山黛,一笔一画,都是润玉曾经爱极了的模样。
今日,前方战线又传来大胜的消息,陛下心情极好,直到熠王乃是陈国之福,战退夷族,收复中原已是指日可待之事了。
润玉一下朝就紧着回来,想把这个消息同素素分享,能收复中原,百姓安居乐业,想来素素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一想到素素高兴的样子,润玉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一进院子,屋里没有丫鬟在,静悄悄的,润玉感到一丝奇怪。推开门,正瞧见素素坐在窗下,仍旧是往常的模样,今日的她真美啊,红衣华服,乌发雪肤,一双漂亮的含情目,带着温柔的水光,从他入门起,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娘子”,润玉上前去牵她的手,“今日怎么如此盛装?”
素素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有些调皮的笑容道,“不好看吗?”
“好看”,润玉满眼都是她的模样,也笑道,“娘子如何都是最好看的。”
素素牵了他的手坐在榻上,“我在等你。”
她如同往常一般,依偎在润玉胸口,贴着他的胸膛,能听到心脏咚咚的跳动,“相公,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你要娶别人了,不知道那林家小姐长得美不美,听说她是个很有才华的姑娘,你要是娶了她,一定要待她好,知道吗?”
润玉大惊失色,不知她从哪里听来这些风言风语,“娘子,什么林家小姐,我从未想过要娶别人,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你。”
素素抓着他的前襟,仍旧低着头,一字一句道,“润玉,你不必哄我欢喜,我原也只是一个孤家寡人,府里面喜宴都办好了,我亲眼看到了,又哪会有假”,说着,一滴泪从眼角划过,滴在他褚红色的官袍上,一滴两滴三滴,眼泪争先恐后的落下来。
润玉一把抱起她,素素已是泪流满面的样子。
“素素”,润玉抖着手,忙帮她擦拭着眼泪,那泪水却像怎么也擦不干净一样。
润玉急道,“祖父确实像陛下求过赐婚,不过我已经拒绝了,我已经有了你,怎么会娶旁人。”
素素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当真?”
润玉点头,素素露出一个高兴的表情,捧着他的脸,缓缓道,“相公,你瞒我也好骗我也罢,我都信你”,一双好看的眸子微微低垂着,露出一点天真温柔的味道来,“你是我的丈夫,是我一个人的。”
话毕,一缕鲜血从她的嘴角落下,润玉疾呼道,“娘子”,素素软倒在他的怀里,红装似火,脸上透着不正常的晕红,润玉忙唤道,“娘子,快来人啊,去请大夫来。”
“相公”,素素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头,“不必了,没用的,我活不了多久了。”
润玉紧紧的抱着她,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素素道,“其实想了想,死了也没有什么,不用喝药,也不会再病痛,就是没了你,黄泉路上大约要寂寞了。”
“没有黄泉路”,润玉温声道,抚摸着她的头发,“黄泉奈何都是世人编出来的。”
素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原来相公是这般想的,我还想等到下一世,再去寻你,我们也许还能做一世夫妻。”
没有下一世了,润玉心中想,等你记起这段经历,也许再也不想见到我了罢。
我们的缘分,竟如此短暂。
素素不知道他心中的百转千回,仍旧笑着说,“下一世,你记得备上一桌好酒好菜,等我去寻你。”
“好”,润玉点点头,下一世,你若是肯来找我,我愿意永远在璇玑宫等你。
素素累了,睡着了。
微弱的呼吸声代表她还没走,润玉念念不舍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又亲了亲她,“娘子,真舍不得你啊。”
这一天的永安候府发生了一件大事情,长孙苏行之当着宗族的面,要求退出苏氏一族。
苏母惊得当场晕倒在地上,苏老侯爷则是指着润玉的鼻子喝骂他是不孝子。
族中众位族老纷纷上来劝解他,家中上有老母,又即将成亲,官居高位,未来可期,何必自毁前程。
润玉站在阴暗的祠堂中冷笑一声道,“家中尚有母亲,却仅以一己之私,害死我的妻子,我从未答应过与林家的婚事,又何来成亲之说,我今已官居四品,皆是我自己所得,与家族何干。”
一位族老问道,“你说你母亲害了你妻子性命,可有证据,我族谱中未有你妻子的名讳,你这言语可是大不孝。”
润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自然有证据,我屋内的大丫鬟清荷被收买,每日在我妻子药碗中投毒,至于素素未曾上族谱,这种族谱有什么好上的,我今日就要自立一门,自然有我妻子的名讳,与你苏家再无干系。”
苏候爷被气了个倒仰,指着润玉道,“你今日如此桀骜,出了苏府的门,再也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