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憎恨(1 / 2)

小婉满心欢喜的将沈寄青往屋子里带,她在几案上摆出棋盘跟棋盒,想要跟沈寄青对弈。她一边将棋子摆上棋盘一边道:“前几日沈公子布的那道棋局,我想出破解方法了。”

“陈尔姗。”

小婉正专心摆出那道棋局,忽听沈寄青沉声道出这三个字。

像是在喊一个陌生的,完全不认识的人。小婉听后没有任何反应,手里不停地摆放着她的棋子。许久之后,她才抬头回了一句,“沈公子你刚刚说什么?”

“你还记得陈余良吗?”日游对上她的眼睛,定定问道。

这次小婉的表情终于发生了一些变化,她怔愣地坐在那儿。一枚黑色棋子被执在手中,久久没有落下。

“沈公子,你在调查我?”小婉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了些轻颤。望向沈寄青的眼里有诧异,惊疑,还有痛苦跟害怕。

日游知道她在怕什么,那是她这一生的噩梦。从她被卖入青楼的那一刻,她这一生都不愿意再回想起那一天,以及那段备受折磨的岁月。

小婉原来的名字叫陈尔姗,而她的父亲就是陈余良,她还有个弟弟,比她小两岁。八年前,刚满十二岁的陈尔姗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卖入了青楼。

而他的父亲,用她卖身得来的五两银子,去救她当时病重的弟弟。

那时的陈尔姗只有十二岁,她却已经见过了地狱。人人如恶鬼一般瞧着她,就像瞧一块新鲜的肥肉,任哪个都想尝一口。而那老鸨每天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盼着她快点及笄,到及笄那一日,她就可以不用做打杂丫头,可以成为“姑娘”接客了。

陈尔姗也如老鸨所愿,出落的越来越标致。终于等到她及笄的那一日,老鸨以千金的高价将她卖给了第一位嫖客。

就是从那一日开始,陈尔姗彻底“死”了,转而替她活在这世上的,是余香楼的头牌“小婉”姑娘。

小婉姑娘没心没肺没有感情,成了一具真正意义上的“行尸走肉”。所幸她没颓废多久,结识了来楼里喝茶的沈寄青。沈寄青真的只是来喝茶的,顺带下下棋,听小婉弹弹曲儿。他没有辜负市井百姓对他的歌颂,做一名正直的好官。

沈寄青给予了小婉从未得到过的尊重和疼惜,这让她觉得自己原来也是有人珍视的,自己存在在这世上并不是毫无意义。

小婉将沈寄青看做自己生命中唯一可寄托感情的人,所以她把他看得比自己重。她顾虑他的心情,比顾虑自己要多。

“尔姗,我不是沈寄青,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今天过来找你,便是想替你父亲,为当年的事,给你道歉。”日游坦白道。

有些事情只有陈余良才知道,活着的人,不会再有人记得那早就被掩埋进岁月里的往事。就算真的还有人记得,他们也已将那件事烂在了心里,不会再对外界提只言片语。所以,让沈寄青来同陈尔姗解释她父亲的事,这并不可行。

“你是谁?”小婉警惕起来,眼睛用力瞪开,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陈尔姗,什么陈余良,我不认识!他不是我父亲,我没有父亲!”

“尔姗,你父亲在五年前已经死了。因为他对你一直心怀愧疚,所以始终没有办法去地府投胎。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可以原谅他,让他能够……”

未等日游将话说完,小婉兀地冷笑一声,“死了?死了好!怎么不通知我一声,让我去给他烧两张纸。”小婉对于她父亲去世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感到震惊,她甚至还有闲心调整了一个坐姿,让自己舒服的倚在了矮榻的围子上。

“你不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日游见小婉这副模样,心下了然,知道她是恨极了陈余良,便打算慢慢劝解。

谁知小婉听后冷冷扔过来两个字,“不想。”接着她又道,“我不管你是谁,如果你是来为他说话的,我请你帮我回去告诉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他心怀愧疚也好,不能去投胎也好,都与我无关。但是如果他下了十八层地狱,也请你一定要通知我,我想去买两串鞭炮,给他庆祝庆祝。”

“你就这么恨?”日游反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