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居空旷了不少,不少他前段时间送来的稀罕玩意儿都不见了踪影,院子里只有几个小厮正在煎药。l
李云深冲进屋里就看见另一个小丫鬟正捧着药碗哭。
谢青吾面色惨白,不过三天没见整个人就又瘦了一圈下去,惨白毫无血色的脸色看着让人心惊,呼吸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猝然中断。
李云深自己呼吸都忍不住窒了窒,凑上去碰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的吓人,握上去满手的冷汗,李云深握着这人的手,觉得自己心肝都仿佛被烫了一下。
“大夫了?大夫怎么说?”
小丫鬟眼里含着两泡泪,抽抽噎噎“大夫说这病原本并不重,只是公子身子骨太虚才会来势汹汹,只要医治得当便没什么大碍——但、但公子一直没醒过来,这药一直也灌不进去——”
“拿来。”李云深心头冒火的伸出手去,“两碗药都喂不进去,王府养着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若是谢公子有个好歹——”
我呸!这特么都是说些什么瞎话了?谢青吾命硬的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出事?自己别胡思乱想,别咒了他。
——谢青吾,不会出事。
低调做人,弄不死他。
“怕什么?当然是要闹的越大越好。”李云深放开揪住杨子仪的领子,“你现在就去着手查查,你前两天是不是刚刚给了那个刘纪一个官职?先不着急打草惊蛇,也给个甜头,逍遥自在的日子到头了。”
“……”又闹?表示完全跟不上老大的思维逻辑。
面子不要了?
“你不用想明白,按我说的做就成了,”李云深拍了拍杨子仪的肩,真心诚意,“这事儿再出了岔子,我保管揍的你娘都不认识你。”
……就会找我这种打不过你的人撒气!
李云深回府时夜色已深,零星几盏灯笼挂在门口,忠叔拢着手门边等着。
“九夫人已经在前院罚跪了两个时辰了,下人回禀说是看着像不大好,总将人扔在雪地里跪着也不是个事,况且九夫人还是刘大人的内侄女——”
“本王管她是谁侄女?她不作妖就在后天好好呆着,本王就当养个闲人也没亏待过她,谁让她自己出来作妖的?谢青吾那身子骨要是本王没去的及时,指不定出什么事,让她跪两个时辰怎么了?还委屈她了不成?”
李云深冷笑了声“本王前些日子送了两盒冷暖玉棋子给谢公子把玩,今儿好像一直没有看见,听春华说,她前两天还打着本王的幌子过来给谢公子收拾东西。——这收的好,一路本王送谢公子的东西还剩下几样?”
都特么尽挑贵的拿去给奸夫!心里膈应。
“你传话过去,她什么时候把那幅冷暖玉棋子给本王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就什么时候起。”
“王爷,这大过年的,过分了些,万一刘大人……”
“本王管他?”
——反正那盒冷暖玉棋子找不着了,刘纪今儿刚刚在赌坊输了钱,没钱了只好把那副冷暖玉棋子拿出来做抵押,这会儿想全找回来?那恐怕要先打过杨子仪再说话。
忠叔叹气,这凡事怎么但凡涉及谢公子王爷就不理智了呢?
刘氏也是世家大族,虽说不能和陈氏相提并论,但好歹也是大族,这些年虽说徐魏紫在府中作威作福,但也绝没有敢得罪九夫人半分的,如今看来倒果然还是谢公子更得王爷欢心。
话说,王爷到底是什么时候瞧上谢公子的?
罢了,这些事说到底还是因为谢公子,王爷原先也不是不怜香惜玉的人啊,别说罚跪,在府中便是连委屈都没怎么受过。
“谢——青吾怎么样了?”
“晚间又喝了一回药,精神稍好了一些,今日天色已晚,王爷不如明日再去探望?”
李云深踌躇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本王去看看,不然总有些放心不下。”
忠叔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眼外面昏暗的天色,脑子里突然涌起一个词蓝颜祸水。
李云深到的时候蓝颜祸水正靠在榻边看书,膝上盖了一条兔绒毯子,身上搭着那件红狐狸皮裘,远看蜷成一团看起来暖烘烘的,让人莫名觉得心里熨帖,嗯,挺想抱。
刚想的这儿,李云深就被自己吓到了。
……想什么了?!
其实自从重新活回来,他每次看见谢青吾都觉得安心,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在他坟头放下骄傲,痛哭的人至少不会置他于死地,重活一世,那些曾经信任至极的人都随时可能在背后捅刀子,但谢青吾却让他觉得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