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筹划(1 / 2)

蔺思远的喉咙已经恢复的很好,能够发出清晰的声音了,但蔺思远体弱,大夫还是嘱咐必须把药喝满两个月。柳老板偶尔看着蔺思远喝药,眉头皱的紧紧的,脸上少见的露出可怜状,顿时慈父上身般叫人买了糖来哄他多喝点。

近几日,蔺思远不知是喝了药还是真的信任了柳老板,不再半夜惊醒,而是能稳稳的睡上一整夜了。脸上的肉好像长了点,渐渐的有小孩子那种可爱的模样了。柳老板叫了一个膝下无子的姨婆来照顾蔺思远,免了杂人打扰,蔺思远会轻声的叫姨婆,和姨婆说几句话,姨婆看着他这么乖的样子,打心眼里喜欢他。

蔺思远住在容香楼的最高层,可以看见街上的行人,也可以远远望见宫城。那是蔺公侯生前最喜欢的地方,那里存放了蔺公侯的一生。如果可以,蔺思远想,哪怕看一眼就行,能再进去看一眼就好了。那颗梅树下还有当初埋下的种子,还有幼童时自己最爱坐的花石凳。想着想着蔺思远就泪流满面了,他想不通,圣上为何会认定父亲谋逆叛国,为何一日不见所有人都离开了,只留自己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为何自己明明是侯府的世子,等到成年一定也可以像王凯甫一样成为名动都城的贵公子。这一切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是王阳侯吗?他陷害父亲?可是不应该啊,王阳侯征战沙场那么多年,战功累累,对圣上忠心耿耿,是一个正义凛然的人,他不应该会陷害父亲的啊?

“父亲……师父……你们……”蔺思远想着想着,哭得累了就趴着睡着了。姨婆进门时看见他这副模样,知道这孩子定是想家人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哄着他躺好再睡。

今日,王阳侯世子在二楼饮茶,柳老板陪了一天的笑脸,可这王世子什么也没说,只淡淡的看着柳老板。待到柳老板再也堆不起笑脸来,满面愁容时才悠悠的开了口。

“柳老板,那蔺思远可是蔺公侯之子啊?”王世子细闻了一抹茶香,嘴角挂上了笑意。前日调查清楚蔺思远的奴籍由来,王凯甫也吃了一惊,那时抄家不曾注意到这蔺公侯世子,只办好了差就出征去了边境。前几年蔺公侯未谋逆时,多次回都城也未与这世子打过照面,只听说其貌艳丽,无人可比,偏又是男身,蔺公侯藏的仔细,除了族人,圣上和后宫嫔妃还未有其他人得见。

“王…王世子,世子啊,小民不敢啊!”柳老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上的细汗密密麻麻的泌了出来。

“你不用害怕,我来是替李将军向你求得这奴的。李将军出自我王阳侯府,他喜爱这奴过甚,我定不会伤了这奴,你也无需担忧我会怪罪于你,只是我当初抄了他蔺公侯府,想来这奴该是心生厌怼的吧?”王世子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问,只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浮浮沉沉,一时出了神。

“不不不,这奴不过十二岁,从前未见生人,入了奴籍之后喉咙不知为何所伤也一直不曾开口说话,近日才医好,我问过他,他已不知以前的事情,似乎是失忆了。”柳老板不知王世子是何意,怕蔺思远会被杀,只得假称其得了失忆症。

蔺思远喉咙不得出声这倒是与之前调查的结果符合,王凯甫叹了口气,提出要见他,柳老板推脱不过,只好领着他往顶楼走去。

“思远,你慢点起,瞧你衣裳都开了,着凉了可如何是好。每日的药你都喝的那样艰难。”蔺思远睡了一会儿又醒了过来,猛的坐起睁着眼看着床纱出神。这床纱与之前侯府的一样,是柳老板特意弄来的。

姨婆刚把衣裳给他穿好,柳老板就领着王世子走了进来。蔺思远一看到王凯甫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猛的一下躲在了姨婆身后。

“蔺思远,你出来。”柳老板佯装怒斥他,转头却对王凯甫说:“世子啊,这王思远自从来了容香楼一直都未见过生人,想来他如今失忆了,可一见到你还是怕的。”柳老板声音不轻不重却刚好够蔺思远听清楚。

“他真失忆了?”

王凯甫何其聪明,自然听出这柳老板的话讲的怪,之前已说过他失忆,为何又提?不过手下调查的人回的信中倒是有指,这蔺思远从灭族时就昏迷不醒,也许真的吓失忆了也说不定。

王凯甫看他细胳膊细腿的,就脸长的还不赖,眼睛跟葡萄似的,嘴巴抿的那么紧,真想给他掰开,看看他嘴里的舌头是不是和嘴唇一样的红艳……

王凯甫摇了摇头,惊讶于自己脑子里的想法,猛的眼睛一瞪,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蔺思远观察着王凯甫的样子,他确实被吓着了,刚才柳老板的话他都听进去了定是柳老板为了护他想的法子,那自己只要装作失忆应该就能保命了。

柳老板把蔺思远拉到王世子面前,让他抬头看着王世子,蔺思远不敢看,但也没挣扎。

“你叫蔺思远,柳老板说你失忆了,是吗?”王凯甫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蔺思远闪躲不及,眼睛里的躲避闪烁都落在了王凯甫眼里。

王凯甫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竟觉得蔺思远的眼睛那样好看,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很亮,又像府里的荷花池子,水光粼粼的。

他突然很想带着他去看看那荷花池,现在已没了荷花,倒是有些鲤鱼在里头,又肥又好看,跟这蔺思远的脸一样肥。

柳老板看着王世子审视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出,只轻轻叫了几声'世子'。

王凯甫回过神来,暗笑自己莫不是也被这小奴隶勾了心智,心底却又隐隐有个声音说着,'干脆和李将军抢人算了,自己这么辛苦给他带回个这么好看的奴干什么,不如自己留着,让那李大头另找别人去。'

其实也就是想想,王凯甫不喜谈情说爱,连通房丫鬟都没有,一心只扑在了战事军务上。

蔺思远咬着唇没说话,眼神一直跑来跑去,手攥着衣裳,活像个小姑娘。王凯甫看着他眼睛里的水光在打着转,心一软就不再盯着他看了。

“柳老板,你好好养着他,过段时日,我就来接人。”王凯甫说完就转身下楼了。柳老板把王世子送出了门,看着他驾马而去,心里打算了一番就赶忙跑上顶楼。

“姨婆,你先出去吧,我要和他说些事。”柳老板把姨婆赶了出去,叫过蔺思远一起坐在桌边。

“如今我也无法了,听王世子的口气,你只能跟着他去了。记住,你要忘了以前的所有事情,你只记得自己叫蔺思远,你不记得其他事了,明白吗?”

“柳老板,他为何要我?”蔺思远心里五味杂陈,想知道为何王阳侯会陷害父亲,想知道所有一切的答案。这王世子究竟意欲何为?

“不是他要你,是李将军,他看上你了。之前李将军一直来闹,现在不知怎么的反而请了王世子来劝说。”柳老板叹了口气,凭自己的能力还是不能保全恩公的孩子,那就把一切跟他交代清楚,以后蔺思远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李将军原先是王阳侯府的亲兵长,在边境打了十几年的仗,王阳侯受伤归朝入政,边境就是由这李将军代替管理治军,王世子是一直在军营里长大的,这次替这李将军来要你。李将军不曾娶妻,也不曾听闻染过花楼胭脂。现在看来,他竟是喜好男风。”

柳老板不住的摇头,可惜了蔺思远如今是奴籍,只能任人摆布。

“那我到时候跟着谁?”蔺思远想起王凯甫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心里暗暗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