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沈宁欢都过得很舒心。那些找麻烦的人似乎一夜之间全消失了,黄县尉被停职查办,听说万弘还被人闷布袋胖揍了一顿。万弘仗着有钱有关系,在京城一向是呼风唤雨,这种事换做往常早就报复回去了,可这次居然一声也不敢吭,默默把这份气咽进了肚子里,也不知道收拾他的究竟是何方高人。
更可喜的是,他们竟收到内侍省的批文,订单取消了。这笔生意金额巨大,却冬迟迟没办法供应,再拖下去光赔款就够沈家喝一壶的,何况对家还是朝廷。
此外,沈宁欢还听说了一件事。
佑王扰乱宫廷,还打残了位高权重的汪大人,这番惊天动地的举动震惊了所有人。皇上终于忍无可忍,下旨贬了他的爵位,俸禄和食邑也没有了。
本来这件事和沈宁欢没什么关系,甚至还应该幸灾乐祸,但此时她却隐约有些担心。林亦也是佑王府的人,不知有没有受牵连。那个方长弈一向挥霍无度,皇上连俸禄都不给了,王府的生计还维持得下去吗?
大家都在坐等王府欠一屁股债,可令人意外的是,王府既没有四处举债,也没有裁减下人,除了没看见方长弈四处吃喝玩乐,一切好像一如往常,仍然维持着奢侈至极的生活水准。
只有极少数人注意到同时期发生的一件怪事,那个神秘莫测备受文人雅士追捧的南客,近日产量颇高,开始流水般地卖字画儿,大家虽然好奇南客家中究竟遭遇了什么不测,但也颇欣喜。毕竟他的一幅画价值千金啊,能抢到就是好的,只赚不亏。
初七那天一大早,沈宁欢去商铺里帮忙。临近中午,她草草吃完午饭,换了一身淡鹅黄色的襦裙,又特意让兰鸢准备了一些猫吃的鱼干。之前和林亦说好了在寸夕亭会面,但沈宁欢料想他没那么细心,不会记得给汤圆带口粮的。
兰鸢望着正在照镜子的沈宁欢,好奇问:“小姐要带奶黄包出去玩吗?”
“不是给它吃的。”沈宁欢答得没头没脑,坐在妆台前一门心思梳妆。她先是挑了支金缕翠钿,左右看看觉得不满意,又换了一根粉桃花珠簪。
兰鸢自然不知她和林亦之间的约定,纳闷了一阵,后知后觉发现沈宁欢今天格外好看,虽然没有过多雕琢,仍然是平常装束,但清丽自然,如雨后天晴的一树梨花。
未时,日头过了最烈的时候,沈宁欢便出门往寸夕亭去。路过木犀桥时,她往小溪边看了一眼,这几日天气干燥,溪水几近干涸,远望只剩一片灰秃秃的石头。
一丝若有若无的预感令她的心情有点低落,到了寸夕亭,她发现预感果真没有错。
林亦不在。
站在游廊上,一眼可望见八角亭里空空荡荡,微风一阵阵浮动,林间响起清淡寂寥的婆娑声。
沈宁欢执意往亭子走去,一个人踏上石阶,找了个干净的位子坐定。
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亭前石阶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一旦有风来,那些轻盈的光点便在凉亭之间飞舞,错落缭乱。
沈宁欢独自坐在凉亭里,等了莫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醒悟。这样傻等不是个办法啊,还不如去小岛旁转转,若林亦来了,也能遇上,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回家了。
她出了凉亭,顺着游廊往密林外走,小岛东面被围栏围了起来,西面却是白石头堆砌起来的浅滩,浅水区是大片的荷叶田。这个时节荷花早已凋谢,望去只是一片碧绿,再远一些,就是浩渺如烟的湖面了。
河岸边风景宜人,沈宁欢心情好了些。她看着满眼的荷叶田,忽然想到这个时节应当是有莲蓬吃的,于是提起裙子涉水往田中走。
可惜她实在不熟悉莲蓬长哪儿,也不确定是不是真有莲蓬存在,结果莲子没吃成,鞋子倒是沾了一脚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