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刻意瞒着他，但也不可能主动告诉他，他若有心总会知道。”
“而且我跟顾意琛的情况跟你们又都不同，我只是他青涩懵懂时期的初恋，青春年华里荷尔蒙分泌作用下的一次心灵悸动，从来...”
乔汐抬头，深吸了口气：“从来与爱无关。”
“你这话酸的。”咏儿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不过还是在意昨天的哪个Wendy，你要这么在意直接找他问清楚啊，这样子扭扭捏捏的别扭着，还真的挺不像你的。”
“这样不像我，那怎样才像我啊，以前的我什么样我自己都快记不得了。”
乔汐的声音到了最后染上了浓重的自嘲，以前的她是什么样的，那个一心只有顾意琛的她是什么样的，她自己都没多少印象了。
......
不是休息日，即便有再难的事，再大的悲伤，赖以生存的工作都是不能也没有理由停歇。
你当然可以选择停下来，但是却不能阻止别人上去把你撬开，所谓工作大如天，便是成年人在职场里生存时默认的基本法则。
乔汐到公司里刚好和顾意琛碰到了一起，她停好车走到电梯口时就见有人也正等在哪里，正是顾意琛。
“昨天怎么走那么早…眼睛怎么了？”
顾意琛的话没问完看到乔汐的眼睛便紧张了起来，难怪她刚刚一直低着头。
“没事。”乔汐摇头，伸手又用了力气压了压。
昨天哭太久了，就算是及时的冰敷今早起来还是有些微肿。
“出什么事了？”顾意琛拉住了就要进电梯的乔汐。
她这个样子一定是哭过了，而且还哭得厉害。
“我说了没事。”乔汐甩不开他，见电梯门就要合上，于是先拉着他一块进了电梯。
“那你为什么哭。”顾意琛又问，明摆着不信她的话，看着乔汐眉心皱的死紧死紧的。
“不是我，是咏儿，大早上的你烦不烦啊。”乔汐用尽了全力，终于甩开了他的钳制，伸手盖在了眼睛上。
“咏儿？她怎么了？”
“咏儿…”电梯门重新打开的声音让乔汐止住了话头，而顾意琛也没有再问下去。
乔汐上午的工作量有些大，一个上午几乎没有出办公室，因为昨天没有睡好，还有眼睛也有些不舒服所以一个上午咖啡一杯接着一杯被她灌进了胃里。
中午他们还有个饭局，是早些天就订好的，公司出面，请的是国土和有城建的人。
关于中银想要的两块地，礼貌的探探必要的口风。
本来乔汐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但是国土和城建的人一起，她不想错过，毕竟她们这一行，人脉是最不可或缺的，于是便主动和周总请了缨跟着他一起。
快中午的时候从公司出发，一行人除了乔汐，还有公关部的崔越带着她手下的经理，以及市场部的负责人王赢，另外就是顾意琛带着严冬和林秘书。
乔汐看了一下阵容，都出能明的酒罐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要组团拼酒。
其实，也就是去拼酒的，还是上赶过去心甘情愿的给人灌。
几个人，坐了两辆车，出发前乔汐左右看了看：“周总不去？”
“周总临时去集团开会了，就不去了。”严冬笑答。
闻言，乔汐笑了一下，也没有再问什么。
国土和城建来的人也不少，一共有六位，因为之前的工作来往，乔汐都见过，稍微熟悉一些的是国土的刘主任，和城建的李局。
这种饭局，开头极尽客气礼貌的寒暄，相互吹捧给对方堆上高高的帽子是必不可用的开场白。
“顾总年轻有为啊。”
“哪里，李局才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这种饭局上喝酒这种事情是绝对少不了的。
乔汐对于酒一向克制有分寸并不贪杯，也有自己的小聪明，并不会来者不拒绝，意思到了就好。
身体是自己的，能不喝到肚子里就尽量吐掉，这是刚入职场的时候周总教她的。
“乔总监，说来我们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坐在她边上是国土办的孙副主任，他起了身往乔汐杯子里倒了酒，高脚杯，大半杯子，量实在不少。
“这么长时间不见，我敬乔总监一杯。”
“该我敬孙主任才是。”
乔汐笑着拿起杯子人也站了起来，笑眯眯的着着她旁边已经地中海的孙副主任，在心里画圈圈咒他早日喜提电灯泡。
“我们乔总监酒量不行，这杯酒，我替她敬孙主任。”
顾意琛跟着乔汐站了起来，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杯子，顺带的把人也不着痕迹的往身边带了带。
“意琛老弟真是会开玩笑，业界谁不知道你们中银的乔总监巾帼不让须眉，千杯不醉的，这酒替谁都可以，独独不能替乔总监。”孙主任笑着，脸色泛着酡红，已经是有些酒意上涌样子。
这种人最难纠缠，说再多的废话都不如痛痛快快的把酒喝了，于是乔汐伸手把杯子从顾意琛的手里拿了过来笑道：“孙主任说的不错，这酒我先干为敬了。”
乔汐仰头，一口气把杯中的酒干尽，很是豪爽的样子。
看得桌上另一边的严冬替她捏了一把汗，因为他老板的脸阴得差不多可以滴下水的样子，基本处于爆发的边缘。
豪气之后乔汐并不舒服，胃里一阵的灼热翻涌，不算很舒服，但面上却依然是笑意盈然的样子。
“乔总监果然痛快。”孙主任笑着坐了下来。
见他落坐，乔汐也跟着坐了下来，只是她刚坐下，边上的孙主任今天像是跟她过不去了一般，一手搭在了她的椅背上，然后夹了块什么东西放在了乔汐跟前的盘子里。
“小乔啊，这个糖醋茄子味道不错，最适合你们女孩子的口味了，你试试。”
到了这个时候乔汐再不知道这油腻冬瓜想干嘛，那她就是个大傻子了。
于是人往外躲出来的同时在心里骂了声娘，正待乔汐斟酌着措辞就要拒绝，一边的顾意琛直接伸了筷子出来，夹起了刚刚被放在乔汐盘子里的东西原路还了回去。
没错，就是原路还了回去，看傻了桌上的一众人。
“孙主任大概不知道，我们家乔汐挑嘴得厉害，这茄子是绝不入口的东西。”
顾意琛夹了块糯米鸡重新放在了乔汐面前的盘子里，然后接着笑道：“而且啊，她不仅挑嘴，脾气还臭得厉害，并且不讲道理，谁要是敢给她吃茄子，她一准的把人往死里揍，我当年可是亲眼看着，就为了一块茄子，她追着周铭扬打了两个星期，差点没卸了他一条胳膊。”
“所以啊，这茄子，孙主任要是觉得好吃，自己多吃些便是了，让我们家乔汐吃了，我怕她等会她脾气上来，把您胳膊卸了，坏了大家的兴致。”
顾意琛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乔汐的肩上：“有点冷了，把这个穿上。”
接着又拉着乔汐站了起来，把她按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这里的风小一些，还有，多吃点东西，不准再喝酒了。”
之后他便坐在了乔汐原来的位子上，转头冷笑着看着边上的孙主任，目光凌厉，直到盯得孙副主任越来越局促且慌张无措，脑门上都开始有汗渍闪光仍然还不罢休，顾意琛就这么冷眼盯着他今天要请的人，直接把人逼到尴尬无措的境地，然后局促着丢丑，也不出言挽回场面替人找补分毫。
因为一个意外的小插曲，桌子上静默了片刻。
国土办的刘主任是孙副主任的上司，他用一个小玩笑打破了沉默，之后王赢便接了下去，开了个小玩笑，渐渐的桌子上的氛围便渐渐的回暖。
崔越起身把酒敬了一遍，中间开了几个暖场玩笑，把饭桌上的氛围重新推了起来后才在心底默默的松了口气。
今天摆这个局明显就是他们求人的，刚刚的事情，如果不是刘主任给台阶下，今天的事情不知道就要黄到哪儿去了。
崔越看着一边正和人谈笑风声的顾意琛，又看了看他边上的乔汐，心里骂了一声娘，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话果然不假。
一个个的成天装的那么不熟，骗她们这等良民，啊是有钱能收啊？
目光回转间，崔越看到了刚刚酒兴正浓，但现在却一脸紧张不安的孙主任，在心里把他全家问候了一个遍，为老不尊的老冬瓜，咒他不孕不育儿孙满堂。
“听顾总的意思，乔总监和周律师渊源颇深啊？”刘主任笑问。
周铭扬他是前段时间经人介绍才认识的，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在有交集之前他也知道这一号人的，在律政圈是响当当的人物。
只是近来律政圈的人都在传周铭扬已经从律所退了出来，很多的人都好奇这人正在事业上升期，眼看着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了，却这么贸然的走了这样让人看不透的路子，就算是也很是不理解的。
只是昨天程氏集团的开幕晚宴上，听到人议论才知道，他周大律师从业界抽身不过是回了家撑自己的担子而已。
周家的少爷，周继渊的独子，做什么也都不稀奇了。
“我们是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乔汐笑着回道。
借着整理外套的动作转头看了一眼顾意琛，见他唇角微勾着，但却目光冷凝，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他这是气大了。
乔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睛的余光瞟向了刚刚的孙主任。
妈的，死冬瓜。
“原来是这样，那程氏集团的程总乔总监大概也不陌生吧。”刘主任又问，他听人说过，周律师跟程总似乎也是从小就同学。
“嗯。”乔汐点了下头，并不介意借机会在这些人面前给自己竖两个门神。
“我们认识更早，从幼儿园一个班，从小玩到大，是很好的朋友。”
乔汐声音淡淡，像是说着今天天气不错一样，但桌上有心的人听了却是心下惊骇。
周铭扬和程昊然，哪个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人，于是看向顾意琛的目光更多了一份打量，这个顾意琛，今天的东道主，就凭敢这样直接下孙主任的面子，怕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刚刚已经被顾意琛吓到过的孙主任听了乔汐的话则是越来越坐立不安，周家和程家，哪个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身边气压太不正常，乔汐坐着觉得心虚气闷如坐针毡，借口去卫生间出来喘了口气儿。
按了洗手液摩擦出泡泡，像是发泄一般两只手来回用力的搓着，乔汐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有些嫌弃。
嫌弃自己也太有些不整争气了，明明顾意琛就没做什么，可是她就是知道他在生气了，而且看着他那个样子她居然没来由的心虚，她有些鄙夷这样在他面前自动落了下乘的自己。
有人交谈着进来，中英文交替使用，语气轻松透着窃喜。
“我没看错吧，刚刚走廊里的两个人是顾意琛和叶嘉琪吧，他们俩不是早八百年就分手了吗？怎么现在这个样子...是旧情复炽了？”
“什么叶嘉琪，人家现在可是国际明模Wendy.”
“还不是回中国来了，当年她在学校追顾意琛的时候可没现在杂志上的高冷范。”
“哎你说他们俩为什么分手啊，当年顾意琛对她那么好，她还把人甩了，现在人家这刚回来她就眼巴巴的又跟了回来，还真是奇怪的人。”
“怎样都不关咱们的事，你要是好奇，时时关注着娱乐八卦就行了呗，肯定能找出蛛丝马迹来。”
乔汐认真的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伸手抽了张纸把手抹了一下丢进了一边的纸篓里，出了卫生间的门后看着天花板长出了口气，然后才朝着包间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刚过拐角，好巧不巧的便遇到了刚刚才听到的八卦的女主角，一身冰蓝色长裙，飘逸轻盈，在灯光下美轮美奂，女神/的/名头果然不是白来的。
Wendy也看到了乔汐，她本来想叫住她打个招呼的，但是刚张口话还没说出来，乔汐便笑着点了下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Wendy回头看了一下乔汐离开的背影，神思一时有些恍惚。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她在未曾谋面的情况下输了个彻底，败得一败涂地。
输？她也不算输。
因为她从始至终连一个做她对手的机会都从来没有过，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她从未入局。
乔汐回到包间门口的时候，顾意琛就立在门边，手里拿着手机在无意的来回转着。
看到回来的乔汐，目光盯到她后便再没有转开一毫。
乔汐迎头走了过去，目光直视着前方，没有看他，也没有刻意的避开。
除了正常的视线范围，并没有再分给他一分多余的视线，就这样淡淡的一声不响的从顾意琛的旁边经过，伸手去推包间的门。
最后的一瞬间，顾意琛从后面拉住了乔汐的手腕。
什么毛病，又当他是空气，明明做错事情的就是她好不好，什么破饭局都跟着来，怎么样该生气的明明是他才对。
被人这么拉着，乔汐推门的动作也跟着迟疑，转头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腕，微勾了勾唇角。
他这算什么，别人不要他了才又回来找她？又当她是什么了？备胎吗？
她又不是回收废品的。
“把你的破手拿开，别碰我。”乔汐把自己的手腕扯了出来，再没有迟疑的便推开了门。
包里间的气氛正好，应该是崔越的功劳。
“崔总监啊，等这次的项目被你们中银拿到之后，一定得和你们顾总申请给你加薪。”
顾意琛跟在乔汐身后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句，于是唇边噙着淡笑入座。
另一边的崔越则是接着给刘主任的话又给他加了顶高帽：“这就要仰仗您了。”
玩笑过后又是一番的敬酒，大概是因为之前小插曲，再没有人提过让乔汐敬酒，甚至敬她酒喝。
但是她却跟着大家频频举杯，喝得豪气十足。
乔汐想着刚刚听到的话，心潮翻涌难以平静。
像是这些喝够一定量就能够短暂麻痹神经的液体，能压下心头翻飞的思绪一样，酒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她举杯的动作不见一丝迟疑，而且敬酒的名头总也巧妙能博众人一乐，被敬的人也喝得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