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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的时候,乔汐都觉得自己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儿子。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最不后悔的就是当年义无反顾的生下了天天,儿子是她近三十年的人生里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乔汐坐在床边,伸手在被子底下摸到了天天的手,温温的,软软的,她松松拢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小脸儿,不知不觉中当年的又红又丑的小猴子已经长成了今天的这般模样了,乔汐用手指轻轻柔柔的抚过他的眉眼,天天的眉眼不像她的,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有晶莹突然从眼睛里坠落,‘啪’的一声,砸在了天天的额头上。

乔汐惊慌,伸手轻轻抚去,她抬了头看着天花板,敛了神思深呼了口气调节了情绪,然后低头轻吻在了天天的额头上,帮他拉了拉被子关了灯就出了他的房间。

只是在房间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躺在床上天天便睁开了眼睛,伸他盖在了额头上,哪里还有凉凉的一片,还带着湿润的触感。

妈妈今天不开心,她刚回家时他就发现了。

……

乔汐从天天房间出来就直接下了楼,和她隔了两层楼的底下住的人是苏未。

说来缘份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当年她跟着父母来到这个城市,走的不声不响,悄无声息,斩断了从前的一切过往,也包括她一直视作家人的朋友。

父亲说,想要重获新生,就要告别过去从零开始。

人生,有舍,才有得。

从她离开,近十一年岁月不曾相见的她们,不想原来不知不觉中居然做了邻居而不自知。

也就是前几天,在小区旁边商场的超市里。

茫茫人海,故友重逢,惊讶又惊喜。

旧友重逢,自是有很多可聊的,也是前天乔汐才知道,分别的这些年,谁都有了谁的不得已,不仅是自己,就连苏未也和所有人都没有来往,断了消息。

苏未给她开门的时候穿着家居服,头发还湿着,已然也是洗过澡的样子。

看到她,乔汐本能的想笑一下,可是试了两次,嘴角却好像不受控制一样怎么也勾不起来,于是她也就不再勉强自己。

苏未在厨房忙碌,乔汐半坐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中央的水晶灯出神,脑子里乱乱的,神思繁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未从厨房出来,手里端了一盘子洗好去了蒂的草莓连带着一个叉子递给乔汐,是她喜欢的东西。

乔汐喜欢所有红色的果子。

“他回来了。”

诈一听有些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苏未瞬间却明白她指的是谁,一时心下不由惊诧,瞪大了眼睛。

“我见到他了。”

“在哪见到的?”苏未的声音染了急切的意味。

想到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事,乔汐淡淡的勾起了唇角,转头看向了苏未:“我们公司,他是新来的副总。”

“很巧吧。”

“我今天在公司网站上看到他的履历了,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美国,一路名校毕业,又进知名企业,之后又在短时期内一路进阶到高层,在华尔街点石成金,功成名就,现在可以说是衣锦还乡了。”

“所以呢?”苏未反问。

其实说实在的,当年乔汐和顾意琛两个是怎么一路在一块的她是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的,那个时候她以为,他们俩大概一辈子都会那样子,你闹闹我,我哄哄你的一路走到最后,可是有些事情总是有弄不清原由,理不明脉络,就像当年顾意琛突然的一走了之。

“所以…”乔汐笑了一下,“再没有所以了。”

乔汐突然沉默了下来,苏未也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苏未看着她坐在沙发上跟自己发梢较劲有一会儿了,才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有什么打算啊。”

闻言,乔汐抬头看着苏未,表情似是释然:“能有什么打算啊,好好工作,努力挣钱,我还有儿子要养呢。”

“没错,你有儿子要养,你们在一个公司,天天的存在又不是秘密,应该隐瞒不了多久吧。”

“瞒多久算多久呗,就算他知道了又何妨,我也并不欠他什么,就算他要和我挣抚养权也并没有丁点的优势。”

“意琛应该还是一个人吧。”苏未试探的问了一下。

不是她自信什么,她只是笃定自己的朋友她有一定的了解,很多的事情,认定之后有了执念是变无可变的,不是不想,而是无力。

“他履历上是这么写的。”

“钻石极单身五老五,我们公司的女性同胞都疯狂尖叫跃跃欲试了。”乔汐无意的扣着手指,都走了十一年的人,为什么还要回来?那么喜欢美国,已经功成名就了,就好好待在哪里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还偏偏这么巧的又出现在她的身边。

“还能开玩笑,看来对你没多大影响了。”

“当然。”

“那你呢?”苏未又问。

“我?”乔汐反问一声,接着笑了一下:“我是主次分明的成年人了,是中银的部门负责人,是他的下属,其它的...”

乔汐长出了口气:“再没有了。”

闻言,苏未笑了一下也并没有反驳,没有了吗?她是不信的,只是乔汐是要面子的人,今天她已经这样了,再揭她的皮...嗯...她会暴走的,她其实不在意,只是呦呦已经睡了,如果动静太大,闹醒了怕是会哭的。

深夜的北京城,华灯璀璨,喧嚣不改,和白天的内敛比起来像是多了些随然肆意。

城中心的一家会所顶楼的特定包房里。

顾意琛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水晶杯子,把里边加着冰块的黄褐色液体无意识的摇来晃去,和房间里有些热闹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这些年他几乎没怎么回来过,除了一起长大的几个发小,好多的人也都疏远了,看着屋里些人,只觉得所然无味。

顾意琛一直都知道自己向来都是个冷情冷性的人,无关的人不大乐意应付,刚刚这些人都挨个的过来,或高兴,或激动的表达着对他归国的欢迎,以及和他重遇的兴奋,出于修养,他也不得不勉为其难的和人举杯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