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坐落于东城城郊,是近年才落成,赢央为了这片马肥草盛的马场废了不少心血,不过既然把他的小皇后诓来,定要献上最好的马给她才是。
路途颠簸,数度,赢央把手自然而然地搭在闻莺语腰间,她总是不自然,察觉到她皮肤发出的细微的战栗,赢央也适时找个理由,搓搓手,理一理衣角,便松开,周而复始。
一望无际,延绵之绿,仿佛没入天际。
渺渺远远的山峦,随着风一吹,草一低,渐次露出淡到微白的轮廓。
马蹄踩过缤纷夏花,践踏过满地葱绿长草,欢快地朝马场草原里奔去。
马儿兴奋了起来,见状赢央将马缰执回手中,姿态亲昵,“马术同谁学的?”
闻莺语害羞,脸颊易红,这一路上这朵红云便没退散过,被他一撩拨,便不自觉垂眸,赧然得眉睫轻颤,花苞似的唇瓣哆嗦了数下。
“自己偷偷学的。”
赢央失笑。
他知道她不安分,在族长的层层监视之下还想作乱,没想到,到底还是让她得逞了。
闻莺语的腰间多了一只手臂,这次没再蜻蜓点水的触碰,也没再碰了便离开,而是,用力地,将她拥紧了,闻莺语的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跳得如急促鼓点,她微微瞪大了眼睛,惊惶得如小鹿,腰肢扭动几下,手也推拒几下,但没挣开。
“别欲拒还迎了。”
闻莺语薄愠道:“你骗我。”
赢央耸肩,“我本就对你图谋不轨。”
闻莺语“啊”一声,脸颊更红。
她却不再挣扎,不再动了。
赢央纳闷,发出一声闷笑,“怎么,我要欺负你,又不动了?”
闻莺语咬唇不语。
赢央道:“坐稳当点,你或许还没这么跑过。”
闻莺语惊愕,不待她说话,马儿蹭地如利刃突出,箭矢般的疾飞了出去!
鬃毛被疾速窜后的劲风摇起来,几乎要拂到闻莺语脸颊上,她呆呆地控制自己坐好,但还是,颠簸得太厉害了!
“你……啊……”一阵风刮得闻莺语几乎要坠落下去,被赢央的手臂捞回来,他夹紧马腹往前直冲,笑着望着手忙脚乱,又要躲他又要控制自己不至于歪倒,只能扶着马脖子带着哭腔地喊他停下。
偌大的马场,都是他们奔跑的足迹。
除了他们,便是马场周围饲马的士卒,这些马是不提供贵族享乐的,是供战时之用,不过毕竟是皇帝私人马场,他要私享也无可厚非,喂马的拍拍马脖,零零碎碎地议论了起来。
“皇后娘娘要哭了……”
“啧啧,你不知道咱们皇帝多坏么?”
“那是,不过他不是从不欺负女人么?”
“那话你也信!也就是以前没女人给他欺负罢了,像皇后娘娘这种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姑娘,我给你打个赌,不用等到大婚贞洁就被陛下哄去了。”
“……壮士,敢这么说话!”
闻莺语左摇右晃的,发髻零散下来,飘逸光滑如缎,青丝拂到了赢央脸上。
他盯着闻莺语,见她面红耳赤,娇喘嘤嘤,心底疼惜起来,“吁”一声,将马儿停下来,正走在马场南面,悠悠然然地踩着满地青绿往前走着,惊魂未定的闻莺语哆嗦地爬起来,哽咽失声。
“哭了?”
他笑起来,“这么点阵仗,你就哭?”
他伸手要替她擦眼泪,闻莺语别过脸去,赌气不看他。
赢央哄道:“这匹小花,本来是要送给你的,她性子烈,怕你驾驭不了,我今日帮你跑一下,她认了主,以后便温顺了。”
闻莺语这才怔怔地侧过眸——他是要送她马?
少女纤长细密的睫毛上坠着星零的水珠,山涧溪水般明彻的眼波盈盈细浪荡开,鼻锋下还坠着一小粒晶莹泪水,看起来委屈可怜,如受了莫大委屈,赢央更心疼了,拇指指腹替她将泪珠擦拭去。
闻莺语奇迹地没有丝毫排斥,任由他弄了。
“还怕我么?”
闻莺语摇摇头。
然后,又点了点头。
赢央笑道:“怕我什么?”
闻莺语垂眸,小声道:“陛下,你捉弄我。”
赢央还真惊讶了一番,“猜出是我了?”
本来闻莺语只是怀疑,直到他说和苏闻两家都沾点亲带点故,她便几乎肯定了,不然也不会随意跟一个陌生男子便跑到马场来,何况这么大的马场,若不是皇帝的,恐怕早要被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