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是最热闹的,除夕那日,闻锦将才调好的胭脂摆上了货架,五个时辰便被售空了,除夕之后,亲戚之间走动,妇人少不得要出门,锦秀阁的胭脂低价,成色好,是上上之选。
鞭炮声一响,人开始坐上团圆宴席,流水一般散潮,空荡荡的长街上,此时没什么声儿了。依照大卞旧俗,除夕这日要守岁,街道上不兴有人,要过了子时,街道上的新奇好玩的商贩才会多起来,而且比平日更多。至于酒楼商埠,大多是不开门的。
闻家被布置的满团都是彩色,屠苏酒香辣冲鼻,这酒要从小的开始喝,苏洵然一口气灌了一大碗,闻锦都劝他悠着点儿,然后是闻锦,只浅尝了小口,父母不让,说今夜高兴,洵然也是头一回在闻家过年,一定要她喝完,闻锦就皱着眉头捏着鼻子一股脑灌进去了。
团圆饭用完,天色黑沉,闻伯玉与妻子到祠堂上了香,回了卧房私语。
苏洵然拉着闻锦在凉亭里晾风,除夕夜是没有月亮的,元宵时才能见着满月,天色黑黢黢的没甚么好看,闻锦那碗酒入肚,风吹过,酒意正上了头,脸颊红透了,不留神脑袋就歪在了苏洵然肩头。
“锦儿?”
闻锦哼了一声,有点难受。
闻家没有会喝酒的,方才闻伯玉喝了那么点儿也有点上头,正回房歇息去了,闻府下人也不多,过了年,留在府上的更没多少,今夜里四下荒草萋萋,无星无月,一池影动,搅碎了凉亭里相偎的人影。
事实上这状况并不温柔缠绵,而很……火热。
因为闻锦醉醺醺的,好像在撒酒疯,拽着他的衣领子往下拉,不一会儿,苏洵然的衣襟被扯开了一大块,露出里衣来。天凉,风一吹更是直哆嗦,幸而他是男人,苏洵然甜蜜地忍着折磨,竟不好提醒闻锦,这是在闻家,别造次,他会忍不住。
他真的会忍不住的。
这具娇躯,这张脸蛋,他在梦里不知道亵渎过多少回了,从来没胆子同闻锦提起。
“锦儿,我们回房里好不好?”
闻锦朝他傻乐地直笑,伸手挠他腰间,苏洵然怕痒,哼哧两声,拖着酡颜软红的闻锦往西苑去,一路上闻锦又是笑又是闹的,他憋得浑身胀痛,“你还知不知道我是谁?”
闻锦不答话,一味地闹。
也许是真醉了。苏洵然反倒松口气,若是让她清醒时回忆起来,自己的裳服被她作乱的手撕扯得狼狈不堪,恐怕要羞愤欲死,闻锦不像他会不要脸。
“别动了。”
苏洵然几乎要跪下给她求饶,闻锦醉眼迷离地盯着他瞅了好几眼,忽然发了狠劲儿捶打他的腹部,苏洵然被捶得要吐血,闻锦怒踩他脚背,“谁?登徒子,你想带我回房做甚么!”
“我……委屈。”
向来是苏洵然朝闻锦撒娇,他紧张便容易露怯。
闻锦摇摇晃晃地要揍他,脚步虚浮,站着都晃荡如风铃了,嘴里喃喃着什么,苏洵然凑近了一听,模糊地听到自己名字,面露喜悦,正要高兴,结果闻锦一拳揍过来,正中他鼻梁。
虽然闻锦是个娇弱姑娘,但这一拳着实不轻,鼻梁可是脆弱部位,苏洵然揉了揉,出血了。
“锦儿。”
他更委屈了。
闻锦还在晃,一会儿蛇拳一会儿螳螂拳,苏洵然忍不了了,走上前趁她又一拳迎上来时,弯腰半蹲避过,将闻锦冲过来的腰肢抱住,肩膀往上,起身,便将闻锦扛起来了。
她一怔,冷风吹得脑子晕乎乎的有了几分苏醒,“我……在家。”
原来她以为喝醉了在外边被人轻薄了么?
苏洵然好笑地笑出来,将闻锦扛入房内,妥善放倒在床。她的闺房不甚宽敞,这张小床也仅仅只够闻锦翻个身而已,他将被褥拉过来,替她将外头的鞋除去,揉了揉鼻子,又几滴血落到褥子上。
“唔,我得处理一下,锦儿,我回家了。”
闻锦喝醉了酒,不能陪他守岁,他父母双亡,上头还有一圈先祖英烈的牌位等着他守夜,今晚不能在闻家耽搁太久。
他才坐起身,颈后被闻锦的手指抓住,苏洵然愣住,被勾得一把趴下来,闻锦的双腿还乱蹬,将被子又踢下一截,他的脸正好砸中她的胸谷,鼻血喷溅……
“我再也不能让你喝酒了。”
苏洵然咬咬牙,自我意志力坚定地要爬起。
闻锦踹了他小腹一脚,膝盖往上一突,正中不可说的某处,苏洵然脸色涨红,苦命地要往后退,闻锦也不知拿他当何方恶霸,特别女侠气概地又是几拳,拳拳都打在一个地方,苏洵然惹不起,要走,然后又被她勾回去揍。
“锦儿……闻锦……闻锦姐姐!我是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