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套房子,今年供暖以后没住过人?”
周念一手握住手机,一手裹紧羽绒服,刚洗过的头发还滴着水,落进脖子里冰凉透骨。今年燕都刚供暖没多久,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年映春的助理通知她租好房的时间,有些不太确定。
“可能没有吧?”她打了个寒颤,满屋子寻找空调遥控器。
下午过来的时候阳光正好,周念在屋里没待多久就出了门,晚上回来虽然觉得冷,但她起初也没有在意,直到洗完澡出来,整个房间还没有一丝热气,她才隐约发现不对劲。
以往她就算冬天来燕都也都是住酒店,习惯了暖气如空气一般自然存在,从来没想过暖气片还要经过什么特殊处理才能发热。
迟则安说“估计管道里有气,你会给暖气片放气儿吗?就那个阀门拧开……”
“哪个阀门?”
“算了,先把空调开上,我马上过来。”
迟则安刚运动完,出了一身汗。他迅速洗了个战斗澡,穿衣出门上车,敲响周念家房门时,屋里的空调都还没热起来。
他过来得急,从停车场一路小跑过来,稍稍有些喘。结果门一开,喘到一半的气就停住了。
周念不是完全没有生活常识,比如她知道在有暖气的北方,家居服不用带太厚。所以这会儿她就穿了一套真丝的粉色家居服,上面搭了件薄毛衣,外面再裹件白色的羽绒服,看着也是薄款,中看不中用。
夜里气温只有零下,周念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几缕贴在冻得惨白的脸边,嘴唇都冻出一抹青色。
迟则安进门就问“没有长点儿的外套?”
“这就是最长的了。”周念说。
迟则安蹙眉,直接脱掉上衣,没等周念反应过来,就已经把外套系在了她的腰间。他出门穿的是半长款大衣,长度能从周念的腰直到脚背。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周念愣着眨了眨眼睛,感觉几乎不会走路了。
不过确实也不需要她走路,这套房子面积小,进门除了厨房卫生间就是一个大开间,迟则安一抬眼就找到了暖气片。
暖气片是竖式,最顶端有两米出头,迟则安仗着个子高,连板凳都不用踩就摸到了阀门。
周念一看阀门的样子就想不妙“是不是要用工具呀?”
“啊,有吗?”迟则安回头看她。
她沮丧地摇了摇头,她才刚搬进来,哪里有时间准备那些平时都用得不多的工具。
迟则安扬起眉毛“就猜到你没有。”说着他就过来蹲下身,从外套口袋里摸出螺丝刀和毛巾,“你迟哥靠谱吧?”
周念被他话里的得意逗得笑了一下“我知道的,谢谢啦。”
“没事,你先去吹头发。”迟则安移开目光,用螺丝刀拧开阀门,再将毛巾垫在暖气片上,以防热水溅出。
周念去床边的登山包里找吹风机,她刚转过身,迟则安就松了口气。
屋里窗户都关着,他刚才一进门就闻到了周念身上沐浴露的香味。本来他还没觉得怎样,结果刚才她含情脉脉地冲着自己笑,他就有点扛不住。
意志越来越薄弱了啊迟某人,他无奈地叹了声气。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床边传了过来,迟则安眼角余光看见周念小小的身影往他这边凑过来,便侧身让了一下。
暖气片旁边就是插座,他看着周念把吹风机插好,心想这姑娘是不是冻傻了,屋里那么多插座偏选这个。
谁知周念抬起手,把热风的源头对准了他。
迟则安一愣,下意识往旁边躲。
周念踮起脚尖“别动呀,你头发也是湿的。”
“……不用管我。”他吞咽一下,感觉嗓子发紧。
周念没听他的,专心致志地替他吹出门前只用毛巾擦了擦的短发。迟则安身体僵硬,想说就你这身高这么够着不嫌累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只好出神地盯着她脖子上一小块皮肤。
离得这么近,他都能看见她颈侧的血管,好像轻轻咬上一口,牙齿就能穿破她白皙纤细的天鹅颈。
这个念头把迟则安自己吓一大跳,他用力地咬了咬腮帮,转过头去观察暖气片的情况。
干燥的毛巾被流出的热水打湿,迟则安及时拧紧阀门,然后把工具往桌上一扔,受不了地一把将吹风机从她手里拿了过来。
他头发原本就短,糊弄吹了几下就算完事。
将吹风机放下,他说“等等看热不热,赶紧把头发吹了,不怕感冒是不是?”说完就拿上工具,进了厨房处理另外的暖气片。
他语气里带着微妙的暴躁,周念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愣愣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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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逐渐暖和起来,周念吹好头发,想了想把迟则安的外套解下放到沙发上。
迟则安解决完厨房和卫生间的暖气片,出来正想交待她留意着点可能明后天还需要给管道放气,就见她咬着嘴唇,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己。
“怎么了?”他问。
周念捏紧衣摆“我是不是太麻烦你啦?”
想来也是,已经快九点,他都在家里洗过澡了,结果还被她一通电话就叫出来上门修暖气。因为出来得急,连头发都是湿的,周念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换了自己如果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在户外走几步,可能也会冷得想生气。
迟则安顿了顿,意识到刚才语气确实不太好。
“不算麻烦。”他先否定了她的提问。
周念眨了眨眼,睫毛在眼底打上一层阴影,看起来有些可怜,又有些迷惑。
迟则安清了下嗓子“你刚才,好端端的给我吹什么头发?”
“我怕你冷。”周念缩了缩肩膀,心想难道她做错了?可他只穿了一件毛衣,她看着都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