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庚说道:
“你是不晓得,莫老爷虽亲民,也乐于助人。但他们行为举止跟咱们闽镇人大相径庭,他们自己人之间说的话更是一句听不懂,连着修建的庭院,也跟旁的不同……又是后来的……这样的外族人家,咱们闽镇大多数人,对他们是有些警惕的,轻易不同他深交。登门拜访莫府之人,更是鲜有。他倒是巴不得老夫登门,给其他人打个样……”
这么稀罕闽镇的人情往来,这莫老爷是打的什么算盘?
叶小七程峻又忍不住对望一眼。
说话间,那正门“吱呀”一声从里头打开,伍管家态度恭谦的从门里走出来,冲着白长庚几个再次行了鞠躬礼,眉开眼笑:
“果然我说的没错,老爷听到白老先生带着儿子儿媳登门,高兴得很,让我速速带三位进门。”
说着话,已经在门边侧了身,右手往里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白长庚会意,点头致谢:“多谢伍管家引见……”便不客气的带着程峻叶小七往里头走去。
门里早有一异装美人出来迎接,带白长庚几个先是走庭院中间的正道,约莫两三百丈远,往右一拐,经过一道灰白色木门,进入内院。
身后,两个小厮“吱吱呀呀”分别关上两扇木门。
木门上了锁栓,俩小厮连同伍管家已经悄么声隐身在门旁的小屋。
叶小七一路好奇观望。
这庭院着实奇怪,修的都是平顶的连排木屋,每个木屋方方正正,门窗几净。屋内点缀用的木石盆景很是别致。
联排木屋外头,是半通透的连廊,连廊也是木质结构。
那美丽女子走在上头,竟半点声音也无。
叶小七很是惊奇,看她脚下时,发现女子双足竟是只套了白色的棉纱,不曾穿鞋。怪不得没有脚步声。
再看自己这头,她跟程峻都穿着靴子,白长庚则穿的是一双灰色面黑底布鞋,三人灰扑扑的鞋子踏在干净的廊下木板路,很不应景。
更不应景的,还有他们三人的一身寻常百姓旧衣服,跟那女子鲜嫩明丽的着装天差地别。再看看一院子的奇花异草、珍贵木种,叶小七有种庄稼汉猛然进了富丽堂皇宫殿的拘束。
当然不是心里拘束,是觉着自己身上,甚至比人家地板还要脏灰些,实在是罪过。
“到了。三位客人,请进。我家主人还有些事要收尾,一会才能过来。特意交代小女子,要好生招待贵客。……三位,这里头的点心是为你们准备的,请放心食用。茶水也是刚泡上,若有不合胃口,但说无妨。府里还有旁的好茶,可以按各位的意思重新沏了来……”
女子轻声细语解释着,早有几个婢女上来斟茶。每个人都态度恭顺得过分,让程峻有些不适应。
叶小七倒无所谓,虚头巴脑的花架子太多,她最是厌烦,但那是人家的自由,又不强迫她也照做,她乐得当消遣看。
白长庚到底是年长者,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脸上显得很平静。
他把木盒小心放在茶桌上,便也开始打量起这奇奇怪怪的房屋结构来。
“茶点很好,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且下去吧。”程峻端起茶杯,抿上一口,冲那女子说道。
那女子乖顺的鞠了个躬,退后几步,侧身出得门去,却是没有离开,只立在门旁候着,随时被召唤。
这样的美丽女子,这样华丽的打扮,站在门边守着,她脸上没有半点不对,依然低眉顺目,温顺得跟她的美貌以及修长的身姿有些违和。
那些斟茶的婢女,也退出去,远远立在廊下廊柱影里候着。看她们小心翼翼的动作,极尽降低存在感,恨不能隐身。
一时之间,周遭竟是突然静得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