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那个干枯的中年人,说话已经不利索。
但还是斗胆,寄希望于周彦君与廖明熹的往日情份,保下部分财产。
周彦君听着准岳父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抬手示意律师暂时回避。
骨节分明的双手抽出一份加了封条的文件袋。
随着撕拉一声,历时三年整理的林家失火案资料,被齐齐整整地摆在始作俑者面前。
当年常青被绑架,以严立刚为首的黑社会团伙被彻底挖了出来。
阴差阳错挖出一条关于林家失火案的线索,可惜过于模糊,而且林家失火案已经结案,所以并未引起警方重视。
周彦君觉得有问题,安排私家侦探深挖线索。历时三年,终于得以揭开尘封多年的真相。
“看一下这里。”周彦君亲手帮他翻开。
廖文斌强撑着的镇定被瞬间击毁,血色尽失。
认证、物证齐全。那些早被掩埋的东西,被私家侦探不知以什么雷霆手段挖了出来。
“伯父,我已经念在往日情分上,对廖家网开一面了。”
“您知道怎么选,对吧。”男人说完,决定给空间让准岳父好好思考,拿起文档,道别后起身离去。
半小时后,那个律师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走进室内,指导廖文斌完成未完成部分。
“廖先生,请您在这里签字。”律师客气地指导着轮椅上的人下笔。
一切都不可抗拒。
人生在世,糊涂点好。
周彦君不打算将当年林家的真相告诉妻子,只想把妻子的东西讨回来。
到时候告诉她,因为他爸爸于心有愧,所以把旧产拿出来补偿她。
既然过去无法进行修改,那就尽最大可能进行弥补。
……
瘦弱的少女蹲在阳台,透过混凝土栏杆的缝隙,偷看对面的盛宴。
廖宅张灯结彩,花团锦簇。散发着迷人的混合香气,有酒肉的味道,也有脂粉的香气,还隐隐能闻到鲜花的清香。
年轻的廖文斌穿着熨烫得笔直的黑西装,挽着黄婷的手。两人拿着酒杯向那些同样衣着华丽的人敬酒,不少人高声祝贺着廖家和周家订婚……
而藏在昏暗阳台上的少女,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香气,咽了咽口水。想着明天,好心的保姆也许会给她送来宴席剩下的美味。
她蹲到脚发麻,有蚊子偷偷来咬她,可不知道为何,她还是痴痴地看着对面,不舍得离开。
忽然,从充满水晶灯黄色柔光的客厅里,跑出一对佳人。
远远的,常青看到男的穿着裁剪考究的西装,身形高大;女的穿着轻纱质地的抹胸长裙,美丽的香槟色衬得她高贵优雅。
他们牵着手,身体离得很近,笑着说着话。跑到庭院中的硕大玫瑰花桥下,相拥亲吻。
月光照亮了他们的亮,那个女人是廖明熹;而那个男人,竟然是她的丈夫。
常青一下子从梦中惊醒,黑暗里,冷汗浸湿了丝质睡衣,粘糊糊地贴在背上。
常青拍了拍脸,摸索着开灯,浑浑噩噩地喝了半杯放床头柜的水,那水放了半宿,已经冷透。
结婚日期将近,林常青内心却愈发焦虑,老是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她摸着胸口,隔着血肉、肋骨,那颗心的跳动仍带着噩梦未退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