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小榭中,坐立不安的紫怡心中的惶恐一阵胜过一阵,特别是当她看到沈夜凝的黑发一缕一缕的凝结在腮边,身上犹自滴着水的外袍不知何时变到了人命危浅的秦雨殇身上时,紫怡知道,自己那不幸的预感又一次成为了现实。
“爷,你们这又是去哪里了?这浑身上下整的……殇儿她没事吧?”紫怡迅速迎上来,看清秦雨殇的模样后,问题立刻变了。她现在非常怀疑沈夜凝所说的能够照顾好秦雨殇的话。
沈夜凝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把浑身冰冷、不住颤抖的秦雨殇放到床上,迅速解开她身上颜色莫辨的中衣和肚兜,检查着她的伤势。
紫怡看了这景象,心中有说不清的疑惑和不满,却也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手脚麻利的帮起忙来,乍一触碰秦雨殇的皮肤,那冰冷下的高热让紫怡心底一惊。她反身出门,去招呼丫头打热水、添炉子。
缝合的内脏没有裂开!刚刚秦雨殇吐出的血只是胸口淤积的血块,不是内腹的问题。证实了这一点,沈夜凝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要内脏没出问题,其他的事情他们还有能力处理。
但随即沈夜凝又有些担忧,刀剑伤和淋雨引起的高热,不知道秦雨殇的身体还能否挺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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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淡淡的兰花香气萦绕鼻尖,宁静而致远,但又比她身上自带的香气要冷冽一些、浓郁一些,自小和花花草草打交道的秦雨殇自然知道,这是像极了前世的“玉堂春”的一种兰草,多在四月末开花,花香清爽却又并不多么清淡,花瓣还可以下药,有去火清热的功用,名字也好听,叫“玉螺春”,源于它产自昆嵛山支脉、哥拉法森林边界的玉螺峰之上,才有了这名字。只是这种兰草对温度和土壤的要求很苛刻,栽培不易。
然而这些都不是秦雨殇记住它的原因,秦雨殇喜欢它,只因为它那白色的淡雅的花瓣,不大不小钟状的朵儿,打心底透着高洁和傲岸,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孤僻感觉,却又毫不吝啬的释放着它的馨香,甚至执着于冬季,而那淡香不浓烈,不做作,向人传达着它的友善,沁人心脾。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菊之落英,说得便是它了。
秦雨殇还没能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她比较喜欢的兰花在,她已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殇儿乖,别装睡了,起来把药喝了吧!”
是紫怡。也只有这丫头,才能第一个发现她是在装睡。为什么不是沈夜凝?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有这样的小小失落,但她却是知道,因为她释然了,所以沈夜凝没有理由再陪着她了,他也没有理由再愧疚了。
突然觉得,她前几日的坚持,是不是为了让沈夜凝一直愧对她,一直陪着她呢?她不得而知。
撑啊撑,撑开那沉重的眼皮,没有想象中的刺眼,窗户不知什么时候都被纱幔挡了起来,遮住了刺目的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除了一脸微笑的紫怡,就是地上摆着的几盆“玉螺春”了。
“慕白回来了吗?”
秦雨殇开口,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不适和无力。当然,她提出的问题也不是紫怡想象中的那个。
紫怡一愣之下,只是摇了摇头。
秦雨殇微感放心,复问:“我睡了几天了?”
“四天三夜,”紫怡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有些好笑的问,“为什么你不先问第二个问题呢?第一个问题问的实在有些没必要。”
随即,她体贴的解释道:“慕容姑娘的身子不大好,可能孟公子的归期要晚上几日。”
秦雨殇的眉头倏地皱起,焦急的问道:“慕容怎么了?如果那面有问题,慕白不回来也是可以的。”
紫怡端着药碗坐到床边,舀起一勺颜色浓郁却不怎么苦涩的药喂给秦雨殇,有些无奈地说:“你啊,明明还自顾不暇呢,怎么担心起旁的人来了?慕容姑娘没事,只是……”
迟疑了几秒,紫怡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秦雨殇的脸色,才慢吞吞地说:“她有身孕了,都四个月大了,前几日受了些风寒,这些天有些身体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