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远远就听到慕丞相在责罚什么人,从桥上乍眼看去,院中树下的还没来得及换朝服的丞相,拿着一根施家法的棍子,弯着腰,反手垂着背,气急败坏的来回走动,指指点点的对着跟前跪着两女子,两女子低着头委屈的伸着纤手。
从穿着上一看便知,跪着两女子是一主一仆。主子长发及腰,如羽毛绒鹅般的白莲透纱发饰,俏皮的贴在两边的发髻上,一身淡淡鹅黄色罗裙装,整个看起来十分俏皮。身边丫头,头扎两个辫子从耳际而下直达前腰,一身浅浅简单的蓝衣,格外清爽。
宗政凌身后仆人正准备通报,却被他扬手止住,于是大家都站在桥上观着树下的一幕幕。
“你们两个谁先说,家里的东西到底都去哪儿了?”
桑儿侧头眯眼瘪嘴的慕小苏,慕小苏噜了噜嘴,立刻站起身来,抱着慕振渊的胳膊晃了晃,小眼神眨了又眨,嬉笑道,“爹爹,你先别急着生气,生气容易老,东西没了还会再有,要是您的身体气坏了,那就不好办喽!”
“谁要你起来了的,跪下……少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东西不是你拿了,难不成它们还自己长腿跑了不成?”慕振渊严厉怒声中,却是一种极为溺爱的语气。
慕小苏以闪电般的速度,跪去了原地,委屈的嘟了嘟嘴,“兴许,家中来也贼也说不定啊……最近不是什么江洋大盗厉害得很么……您要不派夜狄大神捕去查查。”
“贼?笑话…堂堂丞相府会有贼?我看什么贼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这个家贼!”慕振渊哼声一笑,感觉这是自己此生听过最大的笑话,却还是出自于他宝贝女儿口中。
这句话慕小苏就不高兴了,立即反驳,“爹爹…您是堂堂丞相,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您宝贝女儿呢?好歹我也是个女孩子,有这么不堪吗?”
慕振渊指着跪在地上缩在一块儿,一副乖得不能再乖的样儿的慕小苏,抬手猛地砸在自己额头上,一阵哭笑不得,“哈……我的天……女孩子?你也还知道,你是个女孩子啊……一天到晚四处野…浑身上下哪一点像个女孩子?说……东西到底去哪了,不说的话,今晚饭都不用吃了。桑儿,你起来,将笔墨纸砚给你小姐端上来,她要是一天不交代清楚,一天就别想起来。”
“爹爹让她跪着好了,我去帮她端笔墨纸砚,她交代。”桑儿一脸委屈,慕小苏站了起来,正准备拔腿就跑!哪知被她的敬爱的爹爹叫住,“站住,跪下!桑儿,还不快去。”
“凭什么?她不用跪?却要我跪?”慕小苏勾着手指头指着自己鼻尖,不满道。
“没你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带头?桑儿会拿家里的东西?”
慕小苏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地上,没办法,老爷子太精,太了解我了,无奈的小眼神,看了一眼阳光静好的高空,“好吧!我认栽!哎…这么大的太阳,这么热的天,你就让我跪死在这里算了!呜呜…娘…您当年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带走啊……您知不知道,自从您丢下我走了,爹爹就不爱我了了……呜呜呜…”突然大声哭闹,
“你……”
慕小苏悄悄的瞥了一眼慕振渊,见他没什么不追究她的意思,声音越哭越大。
“不要再哭了……”慕振渊既心痛又生气,随即不知如何办才好。
慕振渊大声一出,慕小苏身子一颤,顿时安静,脸上还挂着泪水,委屈的看着慕振渊,嘴角抽噎个不停。
“慕管家,这真是你家小姐慕小苏?”桥上听得尽兴,摇风打扇的老十,一声‘噗’笑过后,突然对着身后管家问道。
管家立马上前一步,毕恭毕敬俯身,很难为情道,“是。正是小姐。”随后立刻悄然的打量着千年表情如一的宗政凌一眼,心想,这下完了,小姐这泼皮的一面被瑞王看到了,以后怕是在瑞王面前难以树立起大家闺秀的形象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十悻然一笑,收扇满欢惊奇,不由赞道,“七哥,你有没有发现这慕小苏与传言中有些不同啊,甚是有趣。”
“有趣?与泼妇没什么区别。”宗政凌冷然哼笑,自顾推着轮椅下了桥,身后小四子颤颤跟在其后。
老十欢喜的脸突然一沉,七哥天生就是来泼冷水的。
管家头疼的拍了拍头,果然……这下小姐玩完了。
“哈哈…慕丞相家教甚严啊,本王多远就听见了。”宗政凌别有心意朗朗一笑。
慕振渊听闻立刻转身,赶忙俯身前步迎接,“微臣参见瑞王、十皇子,不知瑞王、十皇子到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慕丞相不必多礼,你我两家很快就会结为秦靖之好了,按照辈分本王也得尊称你为岳父。”
娘也……这声音为何有种莫名的耳熟呢?原本只是一直背着身不见她这传说中,五官尽毁,半身不遂,脾气古怪的夫君,可这声音不得不让她好奇的转头看去。
一个转头,这一下三人都顿时惊住,不,是至少有两人直接是惊吓到了。一人是慕小苏,另一人则是老十。
慕振渊抬头一看,身子微微往后一仰,但目光落在瑞王身上时,却又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觉十皇子看他苏儿的目光,显然就是认识,却又感觉是莫名的惊讶。
慕小苏目光落在这二人身上,嘴张得很大很大,身子顿时像定住了一样,只差要晕过去了,不知所措后赶忙回过头,用广袖将自己脑袋遮得严严实实,嘴角不停颤抖,眼睛珠子转了又转,随即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开溜,哪知被他亲爱的爹爹叫住了,“苏儿,还不快过来见过瑞王、十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