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眼看这种混乱的场面因为林雅彤的怒气而愈演愈烈几近失控的时候,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昏迷不醒的林泽洋被推了出来。
正在发飙暴走的林雅彤瞬间安静了下来,紧张地迎了上去。
“万医生,泽洋他没事儿吧?”
正摘下口罩的老医生见林雅彤一脸焦急地看着他,不由瞪了她一眼。
“雅彤,你也是医生,不明白医院内严禁喧哗吗?竟然在急救室外大吵大闹,我看你是糊涂了!”
林雅彤脸一红。
“对不起……只是,泽洋他……”
“他已经没事了。”万医生看了一眼担架车上面无血色的林泽洋:“过会儿应该就能清醒。”
林雅彤闻言大大松了口气。
“但是,正如我们推测的,我们从他身体里检测出大量兴奋剂成分,这是导致他昏迷的主要原因。此外,他身上有大量被侵犯的痕迹,肛·门处红肿糜烂,残留大量精·液,应该可以确认之前被长时间强·暴过。”
一席话,周围看热闹的病人们顿时开始议论纷纷,或同情或鄙视的目光投向正被送往加护病房的林泽洋。
“这年头,连男人也会被强·暴,世风日下啊……”
“是啊,看他长得那么漂亮,比女人还好看,歹徒大概是把他当成女的了吧?”
“这你们就不懂了,这个男人啊,十有八九本身就是同性恋吧。”
“真的啊?真恶心……”
“……”
林雅彤靠在姚军怀里,紧紧咬着下唇,眼中因为愤怒、痛苦、懊悔等多种情绪而异常明亮。
与之相反,从李伟宸的脸上越发看不到表情,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晦幽难测地注视着看来憔悴不堪的林泽洋。
“他的具体情况还要住院进一步观察。不过,我建议你们考虑一下将这件事诉诸法律。”老医生拍拍林雅彤的肩膀,叹了口气之后离去。
听了万医生的话,林雅彤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一个没忍住又掉了下来,姚军把她揽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泽洋不是没事了吗?别哭了,啊?”
安抚着怀里的林雅彤,姚军略显疲倦的脸上露出几分不明显的苦涩心疼。
他这个表面强势霸道的妻子,只有他明白她的心肠有多软多善良。为了堂哥、为了好友,林雅彤操的心要远多于她对他们这个小家庭幸福的关心。
姚军也曾为此吃过味,但随即也就释然了。他爱的不正是她的善良、她的义气、她的外冷内热直率单纯吗?
只是,为了别人尚且哭成这样,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她,她会怎么样呢?
叹了口气,姚军将目光投向在场的这件事的另一个当事人:李伟宸,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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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病房,雪白的病床,以及和这雪白几乎同色的人。
这几个月来,李伟宸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从苏茜到余子萱再到林泽洋,他一次次站在床边,冷眼看着床上这些在他的生命至关重要的人。
一场场的闹剧,一次次的受伤,似乎每次他站在这里时,都是“罪人”的身份。
苏茜满眼委屈的无声指控、余子萱虚弱无力的苍白微笑、林泽洋残破不堪的受伤身体,李伟宸不由冷冷地轻笑出声。
林雅彤说得没错,他是个混蛋。
如果他不是混蛋,为什么他身边的人会一再地出事受伤?
如果他不是混蛋,为什么每次出事受伤的不是他?
如果他不是混蛋,为什么这样的时候,他心里涌起的不是心疼,不是怜惜,而是自嘲,而是讽刺?
看来,错的永远都是他啊!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肉体的伤害与外在的凌虐永远显得令人发指、令人同情,而那些隐蔽在心里、看不到的伤口则根本无人在意。
苏茜、林泽洋这些他曾经不惜挤压自己的心试图从夹缝中保护他们不受伤害的人,却不约而同、毫不犹豫地以同一种方式来背叛践踏他的心。
那些人,就那样不省人事地躺在那里,不说话也能够清晰地指控他:你看,你让你在乎的人受到了怎样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