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打算的东部之行宣告失败了,而且还使她自己一身的狼狈,在被水鬼绑架的时间里她的体会很复杂,可能一直以来她把江湖想象得太过单纯,很多时候不是单纯地较量功夫的高下,在现实中不会有明确的比赛规则,容不得你准备好较量就已经开始,,这个过程中任何手段都可能出现,不论高尚或是卑劣,只有胜利才是王道,也许这边你还在为对手使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而想要叫停,可是它还在继续,除非你能够凭借自身的势力强行了结,不然等待你就是落败。没有人有义务教育你关于这种潜在的规则,适应与否全凭你自己。想通了这些,青帝又有疑问了,夜少是不是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在他初入江湖时是不是也有这样不成熟的举动,在结交如此多好友之前,在形成自有的一套行事风格之前,应该也会有做出一些不正确的决定吧,如果是这样,青帝的安慰感就会多一点。
可是,青帝的问题又来了。她问夜少:“你是怎么知道我就在船上的?”
夜少替她拢了拢鬓角的碎发,谁知她的发髻竟然掉了下来,说话的青帝犹不自觉,夜少说了声别动,就走到她身后,举止轻柔地将青帝散落的长发简单地收束起来,他显然是不常做这种事情,盘绕时总是有几绺会掉下来。
夜少在她头上鼓捣很久,久到青帝都认为她的头发出了什么问题,很显然夜少也有不擅长的事,这一点发现让青帝很是高兴,就像是发现崇拜对象的缺点,反而能产生亲近的感觉,告诉自己:原来他不是神仙,也和我一样是个凡人。
于是青帝很耐心地等待,毕竟是新手,总要给他一点时间来练习,看在他救自己脱离困境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做他的练习对象吧,这样以后夜少给未来媳妇绾青丝时不会出现破坏意境的事,青帝还没意识到,她想的似乎有点多了。
终于将所有头发都绾起来,然后才说:“大龙这人很讲义气,他说和你做兄弟就会对你掏心掏肺,以后如果你想去东部找他就行,不用跟他客气。”说话的时候,他还不时地往青帝头上瞄去,脸色很平静。
客气?青帝想,自己当然不会跟他客气的,她还要好好“对待”他们这些水鬼呢,还有那个老人,哎,老人家就算了,这笔帐就都算到大龙他们身上,谁让他们这些人年轻体健还要出来害人。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其实这话更适合女子,特别像青帝这种有点男子气概的女子,她要是想记仇了,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哎,可怜的大龙是“在劫难逃”了。
她自己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结果一笑,脸上就一阵一阵的痛,心中直吼着:大龙他们下手也太狠了一点吧!
她朝四周张望一遍,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客栈之类的,首先要把身上的伤口收拾干净,否则让娘看见了一定会担心的。但这是一条陌生的路,周围都是高高低低的民房,在搜寻无望时青帝很自然地请教夜少。
夜少负责的点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看来他是早有打算的,果然经验丰富。
放心地跟着夜少,青帝的胆子也变大了,她很自然地说:“我发现问你问题很少能得到明确的答案。”她这话似乎是直接了一点,但也一针见血,但凡高深的人和故作深沉的人都会有这样的通病,虽然有时候这样看起来确实会比较帅气,但和他们在一起的人会比较累,一直需要猜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资质聪颖的人还要能一点就通,但稍微平庸一点的人就往往很难理解,这也是为什么高手总是孤独的原因,在他们抱怨英雄无人赏识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找找自己身上的问题呢,当然夜少不是这种人。
夜少听完,愣了一下,没人告诉过他,而他本身也从没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因为他所接触的人,他所效仿的对象都是这样处理问题的,仔细一想确实是个很好的问题,正如当今江湖彼此分散的局面,既成帮派的人不屑于和一些游兵散将交往,自由惯了的人又受不了帮众的诸多陈规旧例,形成的只能是一团散沙,而司夜家每年举办武学交流会其目的也是希望通过这样一个机会来聚拢江湖势力,可是单凭这样,毕竟不能根治,甚至效果也不是很大,影响也不过是让高手还是高手,那些无缘见识的人还是没能进入高手的行列,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于是夜少问:“恩,确实是个问题,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原来高手也有不明白的时候,青帝很兴奋地说:“很简单啊,养个小孩子就行。”
夜少很认真地思考这个建议,小孩子思维单纯,没有太多社会经验,对于事物的看法是最原始的,但也许正是这种原始是难得的,原始?单纯?武学交流?在他的脑子里这些词似乎可以建立某种关联……
阳光下,夜少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