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雁便在这时,从幕帘之后走出,脸上有些许苍白,微微渗着汗珠,可洋溢着笑容,一下贴到洪鹰身侧。
刚刚她并不在此,定是这才赶至,她胸口起伏,怕是累坏了,可脸色却显得平稳,说道:“刚刚我也在这里,楚大哥说的……楚大哥说要娶我,怕你不答应,这才,这才请了他几位兄弟想商量个法子让大哥你同意!才不是齐峰说的那样呢!”
齐峰一下激动起来:“雁儿,你说……你说……”他一连说了六七个你说,愣是没将后话说出。
洪鹰的目光又投射向我,虽然心中不满,但我依旧点头道:“还望大当家见谅!”
“女孩家家,说这些话也不羞!”虽是责怪,但怜爱之声一听便知,这时,他望我的目光深了些,似乎要将我看透,又问道:“你是真心喜欢我家雁儿的?”
此番境地,我唯有硬着头皮说道:“真心!”
洪鹰点点头,爱怜地抚摸着洪雁的柔发,话语登时也温柔了下来:“只要你是真心喜欢雁儿,真心对我家雁儿好,还有何惧呢!”
我低下头,不再多说一字,目送着洪鹰带着气愤不已的齐峰离去,那种压迫之感顿消,洪鹰,虽然武艺一般,其胆识气势却盛于常人,心中不免惴惴不安。
当然,我更不安的却是如何圆这个谎,方才一劫算是躲过,可接下去一劫,似乎更加难办!
洪雁小心翼翼问我:“楚大哥,方才,方才齐峰说的是真的吗?你,你可别害我大哥!”
“怎么会!”说的是实话,所以坦荡,道,“你若不信,跟你拉钩如何?”
她撇了撇嘴巴,重重点头:“不用,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害我大哥,不然我才不会为你解围呢!”
只是这个围,解得也太难了吧,我不由皱眉,却见洪雁却兴奋极了,似乎早将下午的不快忘了个干净,也不顾形象,大咧咧往桌上一坐,凑近我问道:“楚大哥,你刚才,你刚才,说的话……”最后,她竟自个呵呵傻笑,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的冷汗滴溜溜地冒,却不知究竟该如何回答了,若直截了当拒绝,她一个翻脸告诉了洪鹰,那么一个人才白白放过不说,我这性命能否保住却也是难说。
我未答,她却一连串一连串说个不停,轻萧几个皆用同情的目光望向我,我此一国之君,失败之极。
其实,其实我娶她,并无不可,只是,我也知道,我果若那样做了,那毁的,却是她一生,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如此,算是仁慈吗?不算吧,从一开始便想着利用,现在这番举动或许只能算作——假仁假义。
站累了,我便坐在凳上,透过门看室外亘古不变的景致,看那夕阳染红了树叶,为大地镀上金边,烟霞缠绕了山脉,一天弹指而过,仓促落幕。
洪雁的声音迷迷茫茫传入耳中,可我一句未曾听进,便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笛声绵绵而止,不急不躁,行云流水般,有着超脱世俗的清雅,带亦带着淡淡愁绪,一个转音,气势登时磅礴,却能令人想到那“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的景致,若闭眼,眼前也定能浮现那血流如注的凄壮,而后声声,却若惊涛拍岸,击击铿锵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