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碧色衣衫,不过在我的眼前一个轻晃,便已不见,我知道,碧涯已经死了,刚才一瞬,不过是我的幻觉,可为何我止不住我自己思念的潮水,汹涌而过。
楚放见神色异样的我,便问:“你怎么了?”
我朝着湖水走去,他便也跟上,于是我告诉他:“你知道这条湖叫什么名字吗?”
他不是我北蛮国人,自是不知,想着他摇头的模样,我告诉他:“这是伶仃河,那些出征在外的将士,尸身不好带回,便焚成灰带了归来,辨不清身份,便统统撒入这湖水之中;还有那些牢狱之人,判了死刑,无人认领,也便焚成灰扬了进来。那些幽怨的灵魂织满了湖心,所以这湖干净得连一株水草皆无!”
他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我也无心揣摩他的心思,蹲下身,将手伸入湖水之间,若触摸温润的美玉,又似碧涯拉紧我的手,在我耳侧说:“傲雪,我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我浅淡而笑,告诉楚放:“朕的皇后,也睡在这里。”
他断然不会想到我这句话吧,所以我张眼之时,恰巧碰上他惊恐的神色,是他,阻了我拉碧涯的手,让她在我眼前坠落,零落碾尘。
可他却能迅速镇定,指着湖面飞腾的微弱光辉,与我道:“你瞧,那些生灵便带着那些灵魂的讯息,告诉我们,他们生活得很好!”
很好么?那零零星星地萤火虫上下飞舞,我伸出手掌,饶有兴致地等待,果然,有一只萤火虫安静地趴在了我的掌心,一下间,我握住了他所有的光辉,碧涯,是你吗?
碧涯的身影迅速幻化又迅速消散,我扬手,那只萤火虫又飞回了这夜空,我扭头,却瞧见皇城中明晃晃的模样,似乎出了什么事!
我的眉心迅速皱起,大步朝前,可又是因为楚放的一声“傲雪”停止了前行!
他说:“傲雪,你答应过我,今夜,陪我!”
我停在那边不知如何作答,可隐隐的,连沸腾的声响皆能听见,我顾不得再理会他,便要加快脚步。
只是这时,楚放说:“傲雪,你走了,会后悔!”
我疾走依旧,他的声伴着微婉的风飘来:“傲雪,如果你走了,你的身份,我不确定还会为你保守!”
他触碰我心底的软肋,我的脚步就止在那边,随即迅速回转,我朝着他横眉怒目,辱骂他:“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卑鄙小人!”
他牵过我的手,我别扭地甩开,他不依不饶,就这样与我反反复复,我懒得理会,任由他牵过,听他似深沉而道:“原谅我!”
原谅你什么?原谅你牵过我的手还是原谅你欺骗我的感情?
待得次日我匆忙回宫,羲和望着我的眼神似要将我吞没,令人生怖,他那样怒视了我很久之后,方依着平日礼节朝我跪拜,我慌忙让起,问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却不答,只是咬着牙问我:“皇上昨晚不知去哪了,末将等了皇上一夜!”
与楚放的相会,我自不能告诉羲和,吞吞吐吐间,便见羲和脸色阴暗得更甚,我一下怒从中来,我是帝王,他凭什么用这样的气势面对我,是他认为我害死了碧涯么?可是我也恨他,若非他将我囚禁,就不会有梅临江的逼宫,更不会有碧涯的妖后之说,所以想到这,我深吸一口气,厉声问他:“朕去哪里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他却丝毫未被我的气势震呵,反倒带着讥讽道:“末将怎敢过问皇上之事,末将只是想问皇上讨要一样东西罢了!”
“什么东西?”从他言语的神情之中,我意识道,昨晚定发生了大事,再细想昨夜皇城中的火光,我不禁已打了一个寒战。
“连家令牌!”他冷漠的语气将这四个字说得棱角分明,仿佛掷落在地上能发出峥嵘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