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约(1 / 2)

她醒来时,桐华正倚在软榻上听雨,一蛊茶端在手里将饮不饮的,目光似是放空了,漠然得无境。

一偏头,直觉抚上右耳,一颗小巧的黑玉坠在耳际。原本在软榻上的人不知何时到了跟前,压住她不安生的手:“你要是能随意将它取下,我也不必在六界担这一声公子了。”

“艳鬼呢?”

“三个月到了。”

似是气急,一双漂亮的眼看向别处:“百年罢了。”桐华笑着坐回了原处,看着那丫头别扭的表情又觉好笑,神色清淡,一时倒让她迷了眼。闷闷地抱过被子,干脆别过脸去。一时间又是一阵轻笑。

似是赌了气,几日下来也不搭理他,只是待在屋里成日发呆,偶尔提了剑在院里舞弄两下。桐华支了张竹椅安顿在屋檐下,起先只是看着又实着觉得那套剑法不中用得很。耐着性子仔细瞧了半天,又隐隐约约觉得这剑法有些奇异,剑锋回转间偶然一次生出叠影,一点光芒似是要格破时空,但转眼又不覆再现。看了许久也没想出这究竟出自何人。

“霓裳,百年之约可是你亲口应下的。”

手中的剑翩然而止,走近屋檐问:“桐华,你与艳鬼可是旧识?”

“也算是故人了。”一双无畏的眸灼灼目光光华清朗。

先是一愣再又明了,他桐华公子是何等心气,岂会弄些不入流的把戏。故人又如何,六界之中桐华公子的故人该是不少的,若当真是要困她百年,于她而言亦是转念的事罢了。

“好!”只此一字,是她应的百年,那便是百年了。

夜里,原本爽朗的天却忽地起了风,山林间枝叶摇曳婆娑,凄沥乱神,霓裳被穿林而过的风声惊醒起身去关窗,接着山林间斑驳的月色依稀可以看见院中朦胧的人影。

“桐华,大半夜的你在这做什么?”走近了方知今夜的风实在是大的不与寻常,疾风顺着袖口灌入衣中,吹得桐华的外衣扬起,像是欲飞的鹤。额际的发被风拂乱在侧,一双眸子在夜里显得越发狷狂,只是话语间却染上了些倦扰与无奈:“天星移位,三百年了。”片刻沉默后复而牵了她进屋:“夜里风大,去睡吧!”

“桐华,等等。”一双明眸微眯的望向远方。

夜晚的山林像是浸在了墨中,模糊的一片一片中零星的一抹光亮影影绰绰的在夜色中移动。方前林子深处传来的鸟兽之声此刻也销声匿迹了。桐华定定的看了那抹渐近的光影一会,转身进屋点燃了烛灯,一双好看的眸里神色莫测,唇角勾勒的痕迹看上去虐待了几分轻浮:“来得到还真快。”

那抹光亮近了才知原来是一盏宫灯,在风中忽明忽暗的灯火淡淡的将来人与夜色分理出来。一袭厚重的黑衣不着任何纹饰,一头长发用丝带简单的绑在颈后,行进间衣角被风撩起霸气尽显无疑,一股压迫感迎面逼来。

“我说承川,都三百年了,你和天君两个还真是一样的食古不化啊!”也不管来者是客的理,注意力似是都放在手里正在沏的茶上。

一只茶盏推到霓裳手里,意在让她乖乖呆着只是看着便好,斜眼扫了下那人手里的宫灯,又笑道:“倒也染上了几分她的习惯,只是还真是不配你呢!”

天界偏爱这宫灯的,想来也就锦惜一人而已,为着这事逆央她们几个没少取笑她,什么不爱的偏爱这清寂之物,也没想一语成缄她竟惹上了承川这等人物,一个是向来心思重却又什么都不上心,这一个偏生又是个霸霸道道手段极其强硬的主。冥界不比天界相安无视,底下鬼物多了也就自然多了些不守规矩的家伙,承川年纪轻轻继了位,几声令下倒也将冥界制得服服帖帖的。便可知锦惜遇上他是讨不着什么便宜的,却不料这两人折腾了这么些年,倒是承川认了输,这也算是等了她三百年。

想到这里,桐华原本端着的脸色也缓和了许些,“哎~”无奈的叹了口气,温温曼曼的散入空中,还真是令人无奈啊!

承川熄了灯搁置在一旁,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你叹个什么气?该说的该做的,你桐华公子不都躲过了么?”

只是一笑,不答的话,说:“我在镇上遇着了子原了。”

一抹晦暗在眼底闪过,也不接话,只是等他的下文。

“三世已过,锦惜还在人间未归,逆央与沧伽的纠纷又起,姑且不论你们这些个纠缠不休的私事,三百年前的战事波及六界。锦惜与逆央合力将梵音锁入弥须夹子,如今子原在人间出现的可真是个时候!”漂亮的眸子占了怒气,原本清清爽爽的公子这会也是气势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