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序不太会吵架,尤其跟女人吵架,更尤其是跟迟宸溪吵架。
如果她讲道理,倒还能理论几句,可是人气急了哪里还想得起什么逻辑,想到哪里就说哪里,而她在吵架的时候东一句西一句,说出来的其他事必定是她心里记挂很久,也膈应很久的事。
她以前不喜欢慕南,除了他本人有些行为的确过分之外,也因为粉圈之间的撕扯将情绪扩大化,后来对他的印象已升至厌恶就是个别粉丝的偏激行为导致。
严序也不喜欢慕南,甚至某个活动知道慕南会参加,他宁愿得罪主办方也拒绝了邀请,可是在这个圈子里混,面子工作该做的还是要做。哪怕如现在,两个不对付多年的女星,在电影节同台,都还要各自装的笑意吟吟,满面和气。
而她不喜欢慕南几乎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甚至于因此要退出剧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这个角色。
他知道她,说的急了,就会有些冲动的想法,倒不一定是真的打算退出,只不过两人身处同一个剧组,对她来说也的确是煎熬。本来起因是一件事,吵到后来,不知不觉就变成另外一件事,最后竟然以迟宸溪说分手来收尾。
他倒好,也跟着被迟宸溪带偏了,该说的话没说,脑子里只剩下她说的“分手”两个字。
吵架的那天下午原本安排了去健身,也取消了,严序一个人在阳台上待着,小牧只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没敢上前去打扰他。
严序在阳台吹着风,糊涂劲儿被风吹散,就开始后悔那会儿不该答应她分手的话,他也不是要分手的意思。他只是需要点时间,让以后的路走的顺畅些的时间。
很久不抽烟,他找小牧要了一根烟,后来索性把一盒烟都拿过来了,在阳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雾缭绕,熏得人眼睛难受。等他一盒抽完,一下午也过去了。
他打定了主意不让迟宸溪趟这趟浑水,既然她说了分,那就分吧。
夜里辗转反侧,他终究没联系迟宸溪。
也不知道是因为情绪不好还是抽烟太猛了,上火,嗓子发炎,连着两天跟人对戏都哑着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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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迟宸溪断联的第三天,徐然约他见面。
地点在市郊一家私房菜,不是周末,光顾的人不多,冷清,但够私密。
等桌上菜都上齐了,徐然才说话:“东西我给送出去了,卖了个人情,也当别人卖我个人情。”
边说话,徐然边给两人倒茶水。一顿便饭,桌上没酒。严序扶着自己的杯子,开口前,话都在嘴里面先绕一绕。
他不说话,徐然就接着说:“你让我别问这材料是从哪里来,那边问我,我还现编了一个理由。”
徐然收到这些材料,正是他们T时代某个客户需要的东西,一方面忐忑来源,一方面的确也解了临危之急。
“你编的什么理由。”
“电视台被辞退的临时工。”说完,徐然自己都笑了。
“其实也不算假话,差不太多。”严序顿了顿,“那份材料的确是从电视台离职的某个内部人员给我的。”那人给他材料的时候,两人说好的,他不能暴露对方是谁,这点事他能办到。
“为什么偏偏给你?”徐然单肘撑着桌面,倾身看着他。
吸了一口气,他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我们说好了不过问这些。”
“我得确认材料的可靠性。”
“在我给你材料的时候,你就应该去确认,现在才来问真假,如果是假的,那不是太晚了么。”他顿了一下,“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瀚海。至少因为瀚海,我不会把作假的东西给你。”
徐然突然“嗤”的一声笑出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贺随说你这个人斯文谦逊,待人和气,人品端正,我只庆幸我们不是敌人。你早打听好了我的客户,加上我干公关,善于引导舆论,所以这份材料才会在我手上。你倒是好,这一交付,就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不管电视台是倒台一个两个还是十个八个,你都能撇得干净。”
“也不全是。我也得担心这些材料能不能让瀚海大伤元气,沈晓山能不能进去,而慕南的后台能不能垮,他能不能被《江河》剧组弃用。我也有担心的事。”
“算成这样,不累吗?”
“别的艺人有经纪公司帮着算,我没有,那就自己来。”
类似的话,严序没跟任何人说过,对徐然却说挺多,也是因为他对徐然有过足够的了解。
这事如果成了,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中间被人拦截,并且反过来做调查的话,徐然能迅速把他自己摘干净,而他背后的人也能一并隐身。
徐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我听贺随说,你们三天完全没联系。”
“分了。万一这事我被挖出来,至少不能连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