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前两天有点感冒,迟宸溪到的时候她刚喝了药,爷爷奶奶一起哄着。迟宸溪把她抱怀里没一会儿,就哭。才一岁多一点,说话不顺溜,含含糊糊地叫妈妈,她只能赶紧把露露还到孩子奶奶那儿去。
前几天和林弯弯通电话,听起来还挺好的,其实那时候林弯弯是一边顶着封号和被人肉的压力,一边孩子还生病,心态大概在某一刻突然就崩了,才会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从下午到第二天,日程的安排都是给赵文而的设计拍模特图。第一天的拍摄一直进行到晚上七点,家里给贺随打了好几遍电话,问她们什么时候结束。
拍完当天的任务,迟宸溪在化妆间卸妆换衣服,整个人的力气都好像被抽了个干净。
即便心里再难过,情绪再不好,安排下来的工作必须得完成,这是一个职业人该有的素养和应尽的责任。而每次去了外地再回来,一定得去拜访爷爷奶奶,或者和姥姥吃顿饭,这也是她们家的一贯要求。天还没塌下来,需要她应付的事情还有很多。
把妆洗干净,她双手捂住眼睛,贺随敲了敲门,她半天没吭声,也没理对方,就保持着那样一个姿势。
“要我陪你回去吗?”
“不用,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你也回吧,我哥不是说有个什么项目成了么,他晚上肯定得拉你庆祝。”
“他庆祝那也是他团队的事,跟我什么关系。”
“他哪次不是有好事都是找你分享的。”她把手从眼睛上拿开,往脸上扑了点润肤水,“我这么大个人了,自己能调节,等会儿我再去看看弯弯。”
她虽然那么说,贺随倒没丢下她不管,陪她跑了一趟医院,林弯弯状况好了很多,闹着要出院,她老公要她多待一晚上。
换了病房,一间屋里三张病床,之间有帘子隔着,林弯弯在最外面的床位。她老公出去了,迟宸溪坐到她床边,挤出个笑来。
“你别这样紧张兮兮的,我没有想自杀。”
迟宸溪差点信了她的邪,这会儿看着挺好,早上那会儿听说动不动就哭,哭累了睡一会儿又哭。
“不骗你,只是这几天压力太大了,睡不着,想吃两颗安眠药,不小心吃多了。”
林弯弯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迟宸溪心里更酸了。差点命都没了,林弯弯竟然还有心情反过来安慰别人。
“以后不能再不小心了。公众号被封了可以再做,大不了不做公众号去做其他的。冬天天气变化快,小孩子生病去看医生就好了。”她摇了谣林弯弯的手,“你不要再这样了。”
“行了行了,我不会了。”林弯弯边说边笑,迟宸溪依旧忧心忡忡。中间严序来了一次电话,她也没接,直等到林弯弯老公回来,她吧啦吧啦地千叮万嘱床边别离人,不能让林弯弯一个人待着。车轱辘话说了一箩筐她才走。
贺随还要送她回家,她把人支走了,自己打车回。
出租车上面,她终于肯给严序拨一个电话了。白天严序来过短信说自己到A市了,期间还来过几次电话,她都挂断不理。
其实心里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可是她又怕听到他的声音,怕自己口不择言说些有的没的,净顾着自己发泄,给严序徒增烦恼。也怕自己在该处于工作状态的时候,面对摄像机会绷不住,会哭出来。
电话通了两秒钟,她除了“喂”了一声,没说其他的话。谈恋爱谈成这个样子,她是不想看到的。本来就不能经常见面,再一心情不好就不接电话不联系,她知道自己这是个应该改掉的毛病。
听严序的声音,他倒没有生气或是埋怨她。
“贺随跟我说了,你今天很忙。”
“嗯。”
“这会儿在哪儿?”
她空着的手按着座椅,手指抠着坐垫皮套:“在车上,回家。”
“吃饭了没?”
“回家吃,姥姥给我炖了汤。”老人家很喜欢炖汤,还常说,营养都在汤里,每次迟宸溪每次回来她都要炖好些补汤。
中学的时候,姥姥也经常让她爸妈给她炖汤,说孩子要多补钙才能长个儿,不过当年喝了那么多汤,她也没长到170。
“你今天心情不好。”
她心里强撑着的一股气突然就被抽走了似的,心头一虚,喉间发涩,嘴唇不自觉地瘪着,因而不得不暗暗地咬着唇。
“就,还好。”
“快到家了吗?”
她扭头看看车窗外面,马上到小区外面了,刚好司机也问了一句:“是前面拐进去,还是在这外面停。”
“前面路灯下停吧,谢谢师傅。”
下了车,她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身上的衣服是贺随给她带来的,A市的冬天格外冷,路人身上都是棉服羽绒服,她从下飞机一路赶到医院,身上一件羊绒大衣根本扛不住这个季节的严寒。
“今天我这边也有点事,没能去找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见面,说好要给你礼物的。”
“好呀。”她尽量语气欢快,一只手紧接着却捂住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冷风给吹的,眼睛也涩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