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晒,校场的木桩旁,邱丹生握紧了袖中剑,哪怕虎口开始开裂,伤口化脓,他不想再次停下。
菩萨一滴泪,普渡三千烦恼,然世人流尽了一生泪水,是否可以拯救自己?
这一次,他为自己选择一次,纵然会浑身碎骨,亦然不会后悔!
“这样好吗?”叶桂不敢靠邱丹生太近,垂螓躲在旗帜下,低声问着身边面无表情的破空。
菟丝草好歹会依附着大树生长,邱丹生如果真正强大起来,对瞿铭而言,是否是件好事?
斜眼瞥向明显对邱丹生态度改善的士兵,破空不会告诉叶桂,真正的男人不会忍受一世甘居人下,受人摆布的。
过了三四个时辰,日头晒的人影缩短,让人巴不得躲在帐篷里,不愿继续忍受塞外的风沙日晒。
替左手绑上绷带,用力系紧后,邱丹生紧咬着下唇,无视渗透布料的血渍,摆好姿势,锋利的刀锋对着木桩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见状,破空皱了皱眉,随即侧身向前,手中剑直袭邱丹生的脸庞,随即邱丹生愣了下,顺着感觉往后腾空跳跃避开。
“少爷,男儿宁当格斗死。”破空停在原地,直视着邱丹生,终于明白心里为何有一种突兀感。
鉴于以往,邱丹生的剑术是有进步,但限于内心根深蒂固的孔孟之道,无法对人下狠手,说的好听点就是君子温良,难听一点,便是妇人之仁。
下意识的,邱丹生双眸一沉,许久方道:“我明白了。”
现今,他还能够平平安安的渡过一天,是因为重锤之地掌握在唐军手中,战场上,将士浴血奋战,他一人凭空享受多种优待,已是不公平。
“少爷能够明白,是属下的福气。”破空的眸底隐藏着一丝叹息,要书生弃笔从戎,确实是难为了他。
炊烟袅袅,伴随着片片风烟,路上几乎没有再随意走动的士兵,破空见燃起了篝火,松口让邱丹生休息。
“少爷,你口渴了吧。”叶桂连忙从腰间解下水囊,跑向前,递给邱丹生。
邱丹生径自站在原地,没有接过叶桂递过来的水囊,蓦然抬眸,定声道:“你不用给我留什么颜面,我既然要求你来,自然该受便受。”
他的话,令破空愣了下,转而点点头,沉声应答,“属下明白。”
他想变强,变的更强。邱丹生的眼中浮现坚毅的光芒,前世的痛苦,归咎于他的无能,无法保护家人,甚至无法让他们尸首齐全。
等到天色渐晚,一队队巡逻兵开始周查阵地,邱丹生坐在军医的帐篷里,伸出手,看着军医一脸不悦的瞪视着他,替他敷上伤药。
“你一介书生,何苦为难自己,将军不是说过,你若是想要讨得个人的功勋,去当个参谋未尝不可?”虽然明知道劝服不了邱丹生,军医每次都这样说。
邱丹生垂眼,眼角的视线落在滴满蜡台的烛泪上,唇角微翘,“你当真以为我不知晓你们是怎么想我的?我若去了,这一辈子恐怕都是书生,自然得不了青睐。要功勋容易,要尊严难!”
帐篷外乌云黑压压的,有士兵在外值岗哨,邱丹生听不清从很远地方传来的嘶吼声属于什么野兽的。
他只听到军医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霎那间,仿佛两人之间有什么默契似的,邱丹生没有开口,军医不愿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