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皮一跳,低眼瞅了瞅,又是一惊,一身的银针。摸出枕下的小铜镜瞄了眼,果然也是一脑袋针,我刚准备怒,眼风扫到她捏在手里的针,于是拿捏的语气道:“做什么给我扎这么多针?”
凌灼华看我两眼,不正经的笑,“你不是消化系统不好,要我给扎两针?”
我哑然半晌,“江流说的?”
凌灼华突然朝我挤挤眼睛,“听说某人昨晚醋意大发,好不威风。”
我整个人颤了颤,怒道:“你听谁说的?”江流不是八卦的人,瞧着凌灼华一脸得瑟的样,脑子嗡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逼近面前目瞪口呆的人,“你该不是又跟踪我!”
凌灼华顿了顿,往后退退,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笑得那叫一个谄媚,“那个,我就是担心你,怕你想不开跳江嘛。”
我狐疑:“我为何要想不开,跳江?”
凌灼华揉了揉鼻子,有点羞赧的说:“前两日看你恹恹的,我也没好意思同你说,那日在渡头,不是有个摊子在卖糖糍粑粑嘛,你惊讶的说第一次看到,我很吃惊你竟然对那玩意这么惊讶,然后你就淌着口水说你很想吃,我鄙视的说那东西油腻腻甜兮兮……”
我眼皮一跳,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拣重点!”
凌灼华神情里浮现一丝微妙,随后快语道:“重点就是在你和玦渠去买糖糍粑粑的时候,江公子突然随口说,我们来得比他预料的晚了些,我便也随口说,那是因为你去九泉声了。”说完飞快瞄我一眼,“我就说了这一句,你被那个黛王亲了一口和你反推倒他的事我可都没说。”
怒从心头起,我猛地往前一扑,却扑了个空,凌灼华站在离我五步远的地方,涎着脸继续笑,“我瞧着你这两日精神不对,就知道自己闯祸了,不过现在好了,你俩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还一起睡了小半宿……”
一口口水猛呛在喉咙里,我忍着咳嗽磨牙,“凌灼华,你可以闭嘴了!”顿顿,见她似乎还想在说,赶紧一瞪她,转移开这要命的话题,“你这些针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是经常四肢酸软气力不继吗?”凌灼华说着重新走了回来,边在我腕上扎下一针,未待我回答便又道,“这些都是正常的,毕竟你的经脉受过重创,加之经络不畅,自然会体虚乏力。”
我默了一会,“这样有用?”尾音刚落下,上方传来凌灼华没有情绪的声音,“你敢质疑我的医术?”
我心里不痛快,拿话挤兑她,“干什么这么好心?”
凌灼华掩着嘴角咳一声,心虚道:“日行一善,应该的。”
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扎到什么时候?”
凌灼华示意我重新躺好,方低下头来,笑意深深道:“你让我每日这样扎上一扎,虽不能恢复武功,但保证让你健步如飞,激情焕发。”
我额上青筋明显跳了两跳,突然想到什么,便又问道:“方才是谁在弹琴吗?”
“弹琴?”凌灼华动作一顿,满脸的疑惑,“没有啊,你睡糊涂了吧。”
难不成是我在做梦,我合起眼睛,心想可能真的只是梦而已。
已经多少时日过来了,我却仍然会在睁开眼睛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睢染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这双异于常人的眼瞳,是怎么一回事?
心中一动,我不经意的问道:“灼华,你是怎么知道?”顿了下,我补充道,“东漓会死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灼华看我一眼,道:“因为她中毒了呀。”
“中毒?”我一阵心惊,中毒?怎么会中毒的?难道是欧阳辛?
面前的凌灼华突然陷入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阿染,你可听说过诛心之毒?”
我摇头,不知为何,我莫名的有些在意凌灼华开口之前片刻的沉默。
她已继续说道:“诛心之毒最早是从苍国皇室流出来的,中诛心者,每日午夜都会毒发,毒发之时身上会有如挖心削骨之痛,常人根本难以忍受,如无解药,多则一月,少则七日,便会生生被疼痛折磨致死。此毒曾经贻害一时,但三年前苍王已将诛心之毒全部销毁了。”
凌灼华的话很有些漫不经心,我却是心头阵阵发紧,“你是说东漓中的毒,是诛心?”
凌灼华淡淡点头,末了,颇唏嘘的一叹,“随着诛心之毒焚毁的还有解药,虽不知为何黛国竟出现诛心之素,但凡中此毒者,大抵逃不过一死。所以她本就命不久矣,才会一心求死。”叹完又疑惑的问,“所以阿染,她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你却总拿着那个南宫泫不放,同他过不去,这是为何?”
我心尖一颤,一寸一寸蔓开凉意。
东漓没有说过自己中毒,那么南宫泫呢?他是否也从来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