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嗓音,刻意拉长的声线,慑人心魄的目光,冰冷压迫的气息,一种恐怖沉窒的气氛在房中漫延。
御云樽的身上有一种震颤人心的王者之气,如刀如剑般逼视过来的视线,换了一般人怕是早就缴械投降了,奈何我天生反骨,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所以我虽心中惊诧,却依然迎上了他的目光。
看进他的眼睛,微微含着笑,我摇头轻语,“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黛王您的法眼呢,欲擒故纵这种把戏果然拿不出手。”顿了顿,我垂眸瞥了眼痛得麻木的左手,偏头,笑得越发的灿烂了,“不过,你现在这般,是想对我逼供吗?”
捂着手上的伤口,我低头认真的思考了会,最后叹道:“其实我怕疼的很,所以,我还是招了吧。”
御云樽闻言脸色变了几变,我未待他开口便快速道:“不就是那一日的事吗?没错,我就是刻意的。不过这一切说来就有些话长了,要从在赤国时说起,其实那时我便已知你的身份——黛国的王。如你所言,那日街上相遇的确是偶然,不过之后便不是了。我有意挑了九泉声对面的酒楼准备见机行事,却惊喜又意外的发现你竟然就在对面,正在我苦思良策如何引起你的注意之时,好巧不巧,欧阳辛便出现了,于是我便将计就计,演了一出苦肉计,不想你当真出现了。嗯,事情的经过差不多就是这样,你可还有什么疑问?”
我自顾自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御云樽脸上却没多大变化,但我却从他一贯冷魅的细长的眼眸中看出一丝薄怒。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低头敛目,声音微沉。
“知道。”我淡然道,“我对你用心良苦,不择手段。”
“九泉声,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不该小瞧我的。”我露出一抹讽刺的笑,“需要我提醒你赤国之事吗?我连夏九悠的局都能破,何况区区九泉声?”这么一说自己都觉得甚是有理,虽非我本意,但从始至终,我似乎都做不了一个单纯的局外人。
“你承认是为了我。”御云樽眼底再度浮上我看不懂的眸色,我无甚情绪的道,“承认了。”
御云樽的瞳孔猛然一收,有些寒凉的手指抚上我眼角,缓缓划过眉间。
我一动不动,静静等待着既然到来的雷霆之怒,良久,对方唇边勾起一抹笑,轻声道:“为什么哭了?”
我茫然的望着他,往后侧首避开他的碰触。
没有伸手去摸脸,因为我知道,我没有流泪。
不是疾风骤雨,却是和风细雨。
近在眼前的笑,可谓温柔,那么,不是画面被切换了,也不是我的幻听,而是,我似乎有些了解这个人呢。
见我闭口不言,御云樽伸手将我散落的头发捊到耳后,缓缓说道:“那个时候,我瞧见你蹲在树下哭了。莫非也是为了我?”
我听出他话时原一丝戏谑,心中便有些不适,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那倒也不是,我总是这样,想哭便哭了。”
御云樽轻笑了声,挑起我身前一缕头发把玩,“如此,那便跟我回宫,做我的人。”他这转折转得着实突兀,且与我所想完全是南辕北辙。
我心里一个咯噔,眼睛直直盯着他,脑中急速运转着,并不是因为骑虎难下,而是真的焦躁。
“遂你所愿。”御云樽手指轻轻勾起我下鄂,气息靠近,灼热的吐息拂在我脸上,“别这么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双眼睛,有多勾魂……”
“你大爷的!”他的这句话成了压倒我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几乎不受控制的扬起手,然后一个巴掌就上去了。
清脆响亮的一声,打完后,我愣了,他也愣了。
狭长着眼眸微敛,透着阴戾寒光,“睢染你——”
“我怎样?”我随口将他的话顶了回去,正所谓士可忍,熟不可忍,我自认自己已经忍无可忍,弯了弯嘴角,我冷笑道,“是你自己不躲的。”说起来,这好像是第二次了吧。
我看着眼前白如凝脂的雪肤上泛起的红痕,不由得啧啧了两声,指尖如羽毛般轻轻划过,不由感慨叹道:“我承认我的皮相是还不错,可与黛王您这妖孽得人神共愤,天理难容的倾城之貌相比,区区这副皮相哪值一提?所以……”我冷冷看着他,“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言。”
我不擅长勾心斗角,更不喜欢揣度人心,可要说御云樽真的看上了我,岂非好比让人相信母猪会上树一样来得可笑?
而我方才之所以那么说,便是想看看他的目的。如若他因我的话而暴怒,那我倒可以松口气。可现下,他不急不怒,四两拨千斤。
我心弦紧崩,此人心机,着实深不可测。
御云樽眼底流转着诡秘幽冷,邪异俊美的脸上散发着冰寒之气,下颚一凉,被迫抬起头,“明知有蹊跷,为何还要来?被人下了药也不知。”
我抽了抽嘴角,真是万分不想提这一茬,无论是缺心眼的玦渠,还是御云娣。
见我不答,对方倜傥一笑道:“今日来,可也是因为想见我?”
过分的俊美不止让人倾倒,还能令人胆寒,甚至战栗。
此时的御云樽身上有一种近乎妖异的吸引力,我就这样有些失神的看了他良久,然后发现,他当真是有自信的资本。
我深深吸口气,“御云樽,我要告诉你两件事,一是我睢然委实受不起你抬举。”缓缓抬手按在他胸前,我嫣然一笑,“二是,你的解药起效了。”说完一把揪紧衣领,凝眸看进他的眼睛。
御云樽一动不动的任我抓着,下一秒,脸上微不可觉的露出一丝笑。
我心头倏然一沉,敛下目光,御云樽低头看着我抓住他领口的手,笑得格外意味深长,“此处并无外人,你我……是该祼裎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