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我太没心没肺了,这一路走来竟是欢声笑语,不甚愉快,但到赤国边境时,看着满目的荒凉,人迹的萧条,便再不能那样轻松的笑了。
战争的残酷就在于,它能让所有的美好在瞬间灰飞烟灭。
在我们离开青国的两日之后,赤国的内战爆发。
因为边关全面戒严,只出不进,我心底已做好折返的准备,却没想到江流竟轻而易举的打消了我的念头。他的身上似乎有一件极好用的宝贝,他一出示对方立马放行不说,还是守将亲自领的路,这让我又对他的那件宝贝十分好奇。
就这样我们四人一狗光明正大的踏进了赤国国境,之后亲历的这场战争中,更让我见证了一个男子的风华绝代。
江流说他在赤国有个朋友,可以去投靠,他在路上便给那人去了信,那人让他去幻阳城找他,听说那里是主战场,战事胶着,于是诩歌被江流遣去幻阳探路,队伍又只剩下我们一行三人一狗。
初入赤国边境的小城时,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战乱气息,那里看起来只是荒凉,没有人烟,一切都还残留着一丝余温,但当我们来到幻阳城下时,已然是另一番景象。
这里刚经历一场死亡的盛宴。
我们走过护城河,走向高高耸立的城门,这一路只有短短数十米,却是我从未走过的惊心。
一眼望去那些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呼吸,也永远不会再呼吸的身影,他们的铠甲上还残留着刀剑的锋芒,硝烟的痕迹。
那一张张被血污浸染的脸庞,他们真是年轻……十六?还是十七?总之他们此时都只是没有灵魂的躯体。
会有人来收殓这些尸体吗?还有那么多双眼睛都还未合上呢。
他们或许未成家,但家中定有盼归的老父老母,会有人将他们的死讯送回家吗?
低头看着脚下被鲜血浸染的土地,这样一步一步踏在上面,我觉得自己快要被他们的鲜血淹没了,窒息了。
这就是真正的战场,真正的杀戮。
仰头,透过黑纱望着暖黄的日光,怎么这样刺眼,刺得人眼睛好疼啊。
眼前突然扬起白袖,投下一抹阴影,我眯着眼睛瞅了半天才发现是江流在用手帮我挡太阳。
他笑着问我,“这样对着看,眼睛不疼?”
我下意识的闭起眼睛,低头揉了揉,却发现隔着黑纱揉不到。
对了,因为总是带着纱帽非常不便,于是我改换成了黑纱,类似乎眼罩,只蒙住眼睛露出口鼻,这样虽然很怪异,但于我而言却是最方便,既不阻碍视线,又令人看不清我的瞳色。
一根微凉的手指轻轻抹过我的眼角,我怔住,猛地抬眼,看到面前银色的面具后,静静的眸色透出如水的光,又柔又软的。
“阿染你没事吧,怎么站在这里发起呆来?”玦渠突然拉过我,将被我揉开的黑纱重新捂好,然后才催道,“快走了,人家还等着我们呢。”
我抬头看到引我们入城的那个将士果然在看我,而城门前的几个守卫也正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看到玦染有些担心的目光,我对他笑了笑。
随着他进了一座府邸,江流说要去见那个朋友,而我们则被安排到了另一个院中休息。
“阿染,你觉不觉得这个江流很不简单?”玦渠见四周无人便靠过来小声问我,“边关也就罢了,竟连幻阳城他也能进来,而且你发现没,方才领我们进城的将士对他的态度竟然那么恭敬……你说他到底是什么人呀,还有他的那个朋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