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墨斯坚持不住了,他无法承受过多的失血,和神力的过度损耗,晕死在了地上。
阿波罗看向晕倒的赫尔墨斯,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已经开始摇晃,仍然苦苦支撑,我不放弃,我绝对不放弃……
有反应了!
花苞开始一下一下的闪光,啪,啪,啪,啪,发出就像心跳的声音。
阿波罗的眼睛已经开始看不清东西了,看着轻轻舒展开来的花苞,探出黄色的花蕊,如同刚刚苏醒的吸血鬼,妖异而残忍,鲜红的花瓣里,金色的液体在叶脉里缓慢的流动着。花朵开到极盛的霎那,变成了点点星光,仿佛时间倒流一般,花也好叶也好,不断的变小,变短,再度缩成了最初的种子状。
种子融入了赫柏的身体里,阿波罗在晕倒的前一刻,再度看到了她那双荧绿色的眼睛。
冥王弯下腰,轻轻摸过阿波罗和赫尔墨斯的手腕,为他们止住血。
赫柏看着他:“陛下……”
过量失血,让哈迪斯本身白皙的皮肤,变的更加苍白。她知道他们为她做了什么,心疼的看着倒在地上面无人色的阿波罗和赫尔墨斯。为什么你们这么傻!
哈迪斯坐在她的身边:“你在地面上发生的一切,朕都看见了。”
她低着头,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陛下。都怪我任性妄为。”
哈迪斯把她拥在怀里:“傻瓜!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朕知道你为什么去阻止阿基里斯,因为你不想他坠入地狱,忍受无限的折磨。同样,包括朕、太阳神、神使,都是心甘情愿的为你做这些事。我们都不希望你离我们而去。”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头脑中一片空白,那个人就算不是阿基里斯,只是我的朋友,我也会去下凡阻拦他。可是,为什么好心往往会能出乱子呢?”
“你还太年轻,慢慢你就会懂得,人生之事,不会尽遂人缘。阿波罗以为失去你,痛苦的不能自持,疯了一样,要让所有希腊人给你做陪葬;赫尔墨斯为你痛哭流涕,恨不得跟你一起去了。他们是谁?是神,是无所不能的神。就算是无所不能的神,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陛下,你告诉过我,爱是不求回报的温柔。我从没想过从那个人那里得到回报,他是我的初恋,我只是想默默的守护他,为他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朕也告诉过你,选择了爱就等于选择了奉献。你对他是,”他看了一眼地上晕倒那两个人,“他们对你,亦然。”
他们?阿波罗对她什么样,长眼睛的人都知道。可是……“赫尔墨斯会那么做,是因为我们朝夕相处的情分吧。”
“你慢慢就知道了,他到底对你是怎样的感情,尽管,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
哈迪斯站起身来。
“陛下?”
“朕要走了。”
“你的身体……”
“放心,不会有事,朕不想见除你以外的奥林帕斯任何神祗。”他俯身吻了她的额头:“还是一样,祝福你。”
赫柏的身体由于三大主神的血液,回复到了她全盛状态。不,变得比原来强大几倍。三位主神在给她献血的时候,同时也把神力顺着血液一并给了她。可是,她对此毫不知情。
轻轻的为他擦去汗水,“福玻斯……”她看着太阳神紧闭的双眼和嘴唇,她还记得,失去意识前一刻,他那悲痛欲绝的眼神和哀叫。转托头去,看向另一端的赫尔墨斯,同样惨白的脸,哈迪斯说的是真的吗?
阿基里斯无力的靠在海船旁,看着天空,看着他永远也去不了的天空。
他做了什么啊!
有着希腊第一勇士美誉的他,心爱的人被人在眼前杀死,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的魂息远离她而去。
他的母亲,海洋女神忒提斯专程跑到奥林帕斯去为他打探情况。她去的时候,是在冥王到达之前,喀戎宣布赫柏死讯的时刻。
忒提斯忐忑不安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阿基里斯,她很害怕,因为她已经在天界看到阿波罗发疯的样子了。阿基里斯并没有发疯,只是靠在海船旁,面无表情的看着灰蓝色的大海。
她死了。
永恒的青春女神死了。
他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时刻。如果他知道他在那里出现的原因,那会使他真正的崩溃,会不惜一死以谢她的情谊。
“阿基里斯?”忒提斯看着一动不动的儿子,心里害怕的要命。只有她知道,赫柏在他的心里占多重要的地位。十几年来不变的思念,每天仰望着天空,幻想着再度与她相遇。
他什么都没说,看了一眼忒提斯,然后又看了看天空。最后拿起自己的青铜宝剑,那是宙斯送给他父亲的礼物,也是父亲的遗物,更是崇尚武力的密尔弥冬国王,权力的象征。
他将宝剑举过头顶,忒提斯一下抱住他,握住他强健的双臂:“儿子!你要做什么!这可是你的象征啊!没有这把剑,你就会再也无法号令密尔弥冬,你就不再是国王了!”
古希腊的习俗是,人们会把身上携带的物件丢到海里,用以悼念死者。丢掉的东西越贵重,证明死者在人的心中越重要。
“妈妈,对不起。”他看着宝剑说:“我无法保护她,我愧对自己的灵魂与誓言。我,阿基里斯,驰骋沙场十几年,只是为了一个初衷,让奥林帕斯诸神都知道我的威名,让她不再离开我。尽管我知道这一切不可能。我是人类,我会衰老,死去,生命如树叶般随时可能凋零。我曾经积极享乐,纵欲。这样做,只是因为生命短暂,而始终她飘忽不定。”
宝剑被高高丢起,在天空中画出一道绝美的弧线,分开浪花,掉进水里。
他低声说:“以后,再也不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