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沐扬接起电话，“嗯,昨天回来的……在吃早饭……”
方莫程低头喝粥，并没有探听沐扬电话内容的想法。
“我说了我不想去。”沐扬忽然冷下脸说了这么一句。
方莫程一愣，难得看沐扬如此不耐的样子。
沐扬以手扶额：“妈，我说了我不需要相亲……我有喜欢的人。”
相亲……
方莫程内心一哂，原来有带儿相亲癖好的老母亲不止自己妈一个。
沐扬看了方莫程一眼：“没,还没追到,等我成了我再带人回……妈！我都说了我没相亲的意思,上回约好是上回的事,现在您能别让我为难吗？”
大概是沐妈妈还在施压,沐扬的语气越来越急。
方莫程看沐扬争辩了半天,几乎要跟沐妈妈吵起来，连忙按住对方要拍桌子的手。
他在微信聊天界面打字给沐扬看。
“别让阿姨生气，还是顺着她的意吧,就当尽孝了。”
沐扬看见这行字，神情一顿，心情宕下。
自己在为这段感情追逐着急的时候,对方……居然劝自己去相亲？
没一点焦急，没一丝触动,甚至还、还支持自己去跟别人见面……
沐扬第一次觉得心灰意冷，还以为这几天方莫程态度转变是个好迹象,没料到兜兜转转,只有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人依旧是看客。
方莫程打字的时候并没想这么多,他是知道被家里人逼着相亲的滋味的，有时候方妈妈说到激动处还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啧，哪个当孩子的能舍得让父母如此窘迫呢。
看沐妈妈的意思大概是早就约好不去不行了，沐扬的态度看起来也特别差，万一要是真闹出矛盾，终归伤感情。
方莫程把感情看得很重，对自己觉得重要的人总不吝于去迎合，哪怕自己受委屈也乐意让对方高兴。
因此对于沐扬和他母亲的争辩，方莫程更倾向于让沐扬去妥协——他甚至都没想到自己现在的立场是该阻挠和不满的。
沐扬捂住话筒，直直看着方莫程：“你真要我去相亲？”
方莫程下意识地点点头，点了两下，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所谓相亲，是抱着结婚的心态去见另一个人吧？
方莫程自己并没有把相亲放到那种的高度，他平时相亲也就是吃个饭，吃完就走，连相亲对象叫什么都不一定记得住，可沐扬……沐扬未必就是这样。
沐扬的家庭跟自己有所不同，既然是豪门，那会不会这根本不是一场相亲，而是联姻前的见面而已？难道沐扬这么排斥相亲是因为见了相亲对象就要跟人家绑在一起了？
方莫程越想越觉得不对，总算露出了抵触的情绪，刚想摇头收回前面的话，就听见沐扬松开捂着话筒的手，低声对那端说道：“好，我去。”
方莫程：“……”
显而易见的，沐扬后半程心情并不好。
方莫程隐隐察觉出了对方为什么而生气，可他既心虚又委屈的，这会儿也不敢去招惹他。
他一边憾恨自己光想着理解父母怎么就没想到要照顾沐扬的感情，一边又懊恼怎么自己一点头对方就答应了。
万一……万一那相亲对象正好是沐扬的理想型两人一见钟情了怎么办。
方莫程有些颓然，甚至想着，算了算了，一切都是命，要是沐扬真喜欢上了别人，自己也没法说什么……毕竟是自己没先争取。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敢撩撩沐扬的方莫程这会儿又蔫了，果然怂如自己，不适合谈感情……
沐扬绷着脸喝粥，方莫程心不在焉，一边动勺子一边偷偷瞟对方。
方莫程越瞟心里越不舒坦，看沐扬兴致缺缺的样子，他情绪也不高。
沐扬受不了对方几乎黏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到底不忍心冷落了他，压下心中的不快，对人说道：“别傻愣着了，快趁热吃，过会儿粥冷了。”
方莫程一怔，颇受对方言语的鼓舞，他咽了咽口水，把头埋下，轻轻开口。
“沐扬……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方莫程紧了紧手，表达情绪这种事对他来说真的不太容易，“我、我其实不乐意让你去见别的人，但是……我也不希望你跟家里人为这点事吵起来……只是相亲而已，你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变心吧？”
方莫程小心翼翼地，偷偷抬头去窥沐扬的表情，谁知一下就被对方脸上惊喜的笑意攫住了目光。
这是沐扬第一次听到方莫程对自己情绪的表达，他除了高兴，又不免心酸。
对方真是太好太好了，好到几乎没有自己的想法——这样的性子，总是容易受委屈的。
方莫程见沐扬没有反应，又讷讷唤了一声：“沐扬？”
沐扬回神，抿嘴：“我想听你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
方莫程一愣，他觉得有些羞耻，但为了对方高兴，便又磕磕巴巴讲了一遍：“你、你应该……没那么容易……变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