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临城下(1 / 2)

夜深。

据斥候军情禀报,兽人军中军五万人马已陆续赶到,现距城下四十里扎下营寨,炊锅灶饭。

此时,城中守军已不敢入睡,军中一些高层将领已开始商讨退敌之策。

北城门楼上,临时设立的军议厅内,安烈看着乌德城的布防图陷入沉思。

他的身后数十名带甲军将凝注着他的背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诸将却也不敢打破宁静。

所有人都在等待安烈将军下达命令,他们信赖将军,就像儿女信赖父亲。

多少年来,边关战事越发频繁,但每一次安烈将军都能以奇谋和胆识所化解。

曾经军中有人说,如果乌德城是一线关一道坚固的城墙,那么安烈将军就是第二道壁垒,无论是谁也休想通过这里。

安烈慢慢的转过身,扫视着诸将,过了很久,才缓缓的说道:“全军闭城,以待援军。”

这只是简单八个字,但所有人都清楚,这八个字经过了多少深思与熟虑。

没有人怀疑。

众将领齐声应道:“诺!”

所有将领得到军令后,都已开始行动。但只有一人没有动,他面容显得有些疑惑。

他呆呆的看着安烈。

安烈似已看出他的心事,开口问道:“雷哲啊。”

“雷哲”是个能文能武的年轻悍将,也是安烈唯一的爱将。

雷哲道:“末将在。”

安烈道:“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雷哲点点头,又摇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安烈目光忽然变的严厉起来,他瞪着雷哲,缓缓的道:“军人不该婆婆妈妈,有话就说!”

雷哲垂下头,他想说,却不敢说。

因为他忽然发觉安烈将军已大不如从前。事实上他的确老了,尤其在近几年他老的更加明显,做起事来难免有些拖拖拉拉,有许多地方也顾虑不周。

有些老人终将死去,却永远不会老。

安烈在雷哲眼里就是这样的老人。

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怀疑。

他发觉将军这次下的命令有些过于保守。

雷哲垂着头,不说话,不知道如何开口。

在安烈面前,他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赌气的孩子。

安烈似已看破,忽然笑道:“你还很年轻,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勇敢,但有时候勇敢并不是一个人的优点。”

雷哲不懂。

安烈又道:“谨慎有时比勇敢更管用。”

雷哲不明白,终于忍不住道:“禀将军,末将认为趁敌立营为稳,我军应主动出击,以攻为守,打兽人一个措手不及,未将请战,愿领兵五千可破敌军。”

安烈摆摆手,微笑着,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次的命令有些草率?”

雷哲选择沉默。

沉默就是默认。

安烈又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下去。

他转过身,开始看着乌德城的布防图。

忽然间,发觉乌德城原来是那么宏伟壮观,仿佛从没有见过如此美丽壮观的城市,即便它并不是云国最大的城市,但这里七十万居民依然生活的很快乐幸福。

或许雷哲不明白自己为何闭城不出,为何选择如此谨慎。

但没关系,他并不怪罪这个年轻人。

因为老人的心思本就没有人懂得,所以人越老的时候,就越喜欢找些乐子,找些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去聊天,讲着别人听不懂的话题。

你若没有真的老过,绝不会懂得其中的道理。

夜更深,星光更亮。

城墙上的士兵也更加精神。

安烈来回游走在北城墙各处,督促着士兵做着战前准备。

即便城中强弩数量并不充足,但安烈还是命令士兵在守城之时全力齐射,不必担心储备问题。

兽人前军已在距城约二里处扎下营寨,城墙上看下去,远处的火光已映红星空。

安烈背负着双手注视着城下。

就在刚刚,安烈还在担心兽人会发动夜袭,但看到了东边火光亮起,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并不是真的害怕兽人军发动夜袭,能想到这一点就已做了准备。

他只是担心这夜袭一旦发起,就不会停止,城中守军也势必无法得到休息补给,本就兵援有限的乌德城又能坚守几日呢?

反观城外却截然不同,因为他们可以源源不断得到修养和补给。

直到破城为止。

天已开始渐渐发亮。

火把的光看上去似乎已不在那么明亮了。

城墙上望去,那支兽人军先锋部队已经很近了,远处天边,一排排黑色小点清晰可见,众将士已能感觉到大地似在震颤,远远看去,黑色小点连成一线,几乎弥漫在整条地平线上。

一名斥候兵神色冲冲的跑上北城门,见安烈立刻禀报道:“报,我军三百斥候与敌军斥候发生遭遇战,死伤七十人,敌军伤亡不详。但已探明敌军先锋是库巴尔。”

“库巴尔。”

听到这三个字,安烈瞳孔似已收缩。

他当然知道此人。

库巴尔乃是兽人阿氏部族酋长“阿提拉”麾下一员大将。

每年冬季,兽人袭击关隘,也都是库巴尔带兵袭关。此人异常骁勇,一把双斧耍的更是无人能及。

自魔族被灭,兽人宣布独立后分南北两部族,阿提拉是北部部族酋长,即阿氏部族。五年前阿提拉统一了南北部族,南部族大将库巴尔便归降阿提拉账下。

虽然说是一降将,但却深得阿提拉重用。

安烈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亮,发觉这场战争已有了胜算。与一名熟悉对手战斗,总要好过陌生的对手。

胜者必先知其敌。

随着斥候兵来回禀报军情,城墙上的震感也越发的明显,肉眼已可清晰可见兽人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