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东方颓废的样子,柳姐心疼地道,“先回去休息,去不去香江明天再说,反正天塌不下来。”
小饭店离工厂很近,柳姐把陈东方扶到工厂,迎面碰上了应彩虹和几个女工吃饭回来。应彩虹大惊小怪地叫道,“陈总怎么喝成这样!”
柳姐拍打着陈东方的后背,“还不是为了多搞点订单!人家客户让他喝,他竟然对着瓶子吹......”柳姐为了在工人面前给陈东方树一个好人设,竟然开始胡编。
几个女工听了,顿时感动不已。应彩虹见柳姐要把陈东方扶到办公室,立刻阻止道,“柳总,办公室连个沙发都没有,不如去我宿舍......”
“你宿舍?”柳姐看着应彩虹,“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应彩虹脸上飞起一片红晕,“反正我们都在上班,中途也不回宿舍......等下了班,陈总酒也醒了。”
应彩虹来到陈东方的工厂,看到芳姐竟然混上了生产经理,顿时激发了她的远大理想。在试图和销售经理黄毛接近被拒绝后,应彩虹便决定好好混进入管理层。
应彩虹想的是,芳姐的缝纫技术不如她,芳姐都能混上生产经理。等以后工厂的人多了,自己也应该能混个经理玩玩!
当上经理以后,手中有权,管的人多;工资会涨,收入增加。更难得的是,自己成了管理层,择偶的标准会水涨船高......
因此应彩虹殷勤地劝柳姐,把陈东方送到她宿舍休息。
柳姐想了想,只能这样。她倒不是没想过,把陈东方放在男工宿舍,可她去过男工宿舍,男工们个个脚臭无比,宿舍里堪比中了生化武器,进去后味道顶得脑袋瓜子疼。
宿舍就在工厂后面的院子里,一排平房分成男宿舍和女宿舍。柳姐和应彩虹把陈东方扶进宿舍,里面是四张铁架子床,住了八个女工,应彩虹的床在靠门下铺。
墙角放着两个塑料桶,里面泡着没洗的工装裤,水泛着灰绿色。上铺垂下来褪色的碎花床单,把每个床位隔成独立的小空间。柳姐看到,应彩虹的床铺挂着用旧台历画的明星海报,梅艳芳正甜甜地微笑;其它几个铺,也都挂着或贴着男女明星海报。应彩虹的上铺,床尾钉着硬纸板当书架,摞着翻卷边的《知音》和一些其它的书籍,其中有几本是高中的数理化课本。
“这是李莉的床吧?挺好学的。”李莉是刚来的女工,扎着马尾巴,皮肤白皙,笑起来甜甜的,被应彩虹介绍来的。她高考落榜就出来打工,现在做平缝。
“是李莉的,小姑娘心灵手巧,模样长得也好看。我打算好好培养她,让她跟我学打板。”应彩虹回道。
“好呀,你得抓紧培养新生力理,咱工厂不能只有你一个打板师傅。”柳姐把陈东方放下,又给他脱了鞋,应彩虹不放心,把自己的薄被给陈东方盖上。
她看着柳姐,笑着解释道。“这屋里还没干透,太潮,别中了湿气。”
柳姐也笑了,“陈东方有你们这些好员工,真是他的福气。我要出去办点事,你多照应一下......”
应彩虹给陈东方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子上,殷勤地说,“柳总你放心吧,我过半个钟头就过来看看......”
柳姐和应彩虹走了,陈东方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陈东方躺在吱呀作响的铁架床上,在半梦半醒间,踏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梦见自己坐着大飞来到香江,和徐美凤并肩走在热闹的步行街,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徐美凤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他们一边闲逛,一边说笑,空气中飘着烤红薯的香甜气息。陈东方感觉心里暖暖的,仿佛这就是最平凡又最幸福的时刻。
然而,街道的尽头突然腾起一阵黑色的烟雾,烟雾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狮吼。一头巨大的狮子从烟雾中窜出,它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金黄的鬃毛如钢针般竖起,血盆大口里露出尖锐的獠牙,眼睛死死盯着徐美凤。狮子猛地扑了过来,徐美凤惊恐地尖叫一声,转身就跑。陈东方想也没想,抄起路边的一根木棍,大喊着冲向狮子。
他拼尽全力挥舞木棍,试图吓退这头猛兽。但狮子的力量太过强大,轻轻一甩头,就将陈东方手中的木棍击飞。接着,狮子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陈东方吞了下去。陈东方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挟着,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在狮子漆黑的肚子里,四周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陈东方摸索着前行,脚下是黏糊糊的不明液体,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四周寂静得可怕,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但一想到徐美凤还在外面,他咬了咬牙,继续在黑暗中摸索。
也不知走了多久,陈东方终于看到前方有一丝微弱的光亮,那光亮仿佛是绝望中的希望,指引着他奋力向前。他加快脚步,朝着光亮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