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着眉头站在那儿,望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那马上的人不正是那次集市里收租摊钱的官差?他穿着紫色常服,身材挺拔,前身倾斜,双腿有力地夹着马肚,仿佛嫌不够快似的快速挥着手里的皮鞭,越是如墨般的长发也越发在空中肆意张扬。
不过一眨眼间便朝她面前奔过,娇娘连忙用衣袖挡住脸颊,才避免吃了满嘴灰尘的下场,再望去便只剩下一个豆大的身影。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想到什么,秀气的脸庞写满了沉思,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娇娘转过头去唤春花,才发现她脸上犹带着惊恐,手捂着胸口一副惊疑未定的样子。“刚才的差爷看着好生威风,咱们快回家吧!”说完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娇娘往村口走。
她倒是没什么感觉,上一世顾岑云身上的冷厉比这还要凝实,生活了一辈子竟也习惯了。不过现在娇娘不好表现出来,只顺从的往前走着。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平头百姓见了差爷就如同老鼠见了猫,更何况差爷还不是一般的差爷呢!
一路上难得的安静,娇娘和春花没有叽叽喳喳聊天,就连分开也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惹得刚好看到这一幕的田老婆子一阵关心。
“哎哟,这咋背了这么多东西,柴火让成清上山砍就行。”也顾不得手里的活,赶紧过去搭把手,她老婆子还有一把力气,可不能压着乖乖。
“奶,看我找到了啥?是山里红,酸酸甜甜的做成糕点可开胃了。”
“好好好,还是俺孙女贴心。”作为许家的掌家人,许多事都要操劳着,可不是张张嘴皮子那么容易。这不,昨个和老头子商量了一下,这接下来的事哪个不是大事?哪个不要用到银钱?成清的婚事该提上日头,眼看着家里要添丁,也该新起几间屋子;成武念书,只是私塾就是不小的一笔开支;马上要过年,也该开始筹备……
一桩桩的事儿绕在心头,整得一整宿都没睡好,胃口自然也降了下来。也不怪她宠着娇娘,这家里谁都没她的乖乖贴心。
将背篓里的柴火堆在柴堆上,山里红取了出来,又接过阿奶手里的活干完,才回屋子换了身衣服。刚出了院子就打了个激灵,不是冷的,是被张婶儿那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嚎得。
这大中午的又开始闹幺蛾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许家和张婶儿家只隔了三户人家,平日里倒没什么影响。娇娘趴在院门上望了一会儿,只听得声音没降反提,嘈嘈杂杂传了过来,显然村里好多人都围了过去。
青山村平日里没什么大事儿,无非是这家厂那家短的鸡毛蒜皮小事,像这么敞开嗓门破口大骂也实属难得。想了想,还是随着人群凑了过去,只不过并没有凑上前去。
有那不知情的人不客气地问着:“许老赖,你婆娘呢?”
也是挺他婆娘说许老赖取了个山里媳妇儿,也不嫌事大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引得旁边一群大老爷们起哄。
说是许老赖,其实也只是四十来岁的样子,面皮白嫩,平日里也一副不事生产、无所事事的样子。别人浑,他更浑,痞里痞气地说道:“这不就是我婆娘?岳母,我许老赖可不是那占了便宜不负责的人,大妞跟了我您一百个放心。”前个攒了些银钱,便托刘媒婆说了门亲事,本已经说好了,没成想今日上门那女娃却寻死觅活,只能作罢。
“你放屁!就你那无赖的模样,还想肖想我张春花的女儿,做梦。”嘴里的唾沫飞蹦出来,叉着腰就开始破口大骂:“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副嘴脸,家里一穷二白也妄图吃天鹅肉,”
“张春花,发生了啥事儿也先让大妞儿回屋去……”
“关你什么事!”
不过经别人一提醒,才恶狠狠的等着大妞,一伸手便扭着耳朵拽到了身边。“你这死妮子,上山捡个柴火也不会,要你有啥用?是不是这二癞子骗得你?你信不信今个就把你告衙门去?”
从耳朵上传来的痛感越来越清晰,一双大眼睛里涌出泪水,被这么多人当着面揪耳朵,脸色已经变成了黑红。好在还有人知道心疼自己,眼泪婆娑地看着那个人拍开阿娘手,将自己拉到身后,心里下定了决心。
这世上对自己怎么那么不公平?每天吃不饱、穿不暖,时时刻刻在干活,也只有他会问自己怎么躲在那儿偷哭,问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怎么来的,问自己疼不疼?她也想被人温柔的护着、疼着、宠着,而且许三说了,只要自己跟了他,保准不会吃苦。
“阿娘,不是他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