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中,冬蜻递过去一份长卷,里面详解了记载了这几月里搜集的全部消息。
司马怀端过热茶,畅快的饮了一口,“冬蜻,将军府中,岚芷指出的棋子可处理了?”
“已全部处理干净。”
“岚之的尸首,可曾找到?”司马怀眼眸微垂,问道。
“找到了,属下已经派人重新修缮岚之姑娘的坟墓。”冬蜻回答道。
司马怀点点头,佳人已逝,终归白骨。“临回京之前,带我去祭拜一番,她终归是因我而死。”
那个明媚、阳光、炙热的女子。
“是。”
冬蜻垂手立于司马怀一侧,深色的暗卫服装显得她更低沉,严肃。
司马怀打开手边冬蜻递来书卷,仔细浏览着,就在这个冬日,南蜀大乱,陈高定篡权夺位,自立为南蜀王。
皇兄继续对南蜀边境囤积的军队施压,南蜀异动,不宜在此时消减羽翼,宋国公府与崔府联姻,世族之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卢家也参与其中。
此番回京,京城又会再起波澜。
天师不仅能操控犬戎,与南蜀也有莫大的关联。陈高定能够轻易的篡权夺位,其中必然有他们的手笔。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当了天师的眼线来谋取利益。回京后还需要细细谋划,小心运作。
还有漓字牌的全部秘密,姑姑的去向,她定要好好问问那尘舷道长!
只呆了两日,司马怀整合了在肃州的大部分势力,分批次转入京中。年后,她与‘天师’的战争也将正式拉开序幕。
距离年关还剩十日,司马怀率着众人终于赶到了京城。恒远道长在未入城时先行一步,回了天长观。李文恭则主动留在宁王身边。
她先是把带来的千人烽火营和纯渊的百人羽林军安置于京郊营地。没有上次回京时的声势浩大,陆云旗得知消息后,在营地提前备好了马车,低调的回了王府。
楚臻坐在马车中,心中惴惴不安,七年未曾归家,他要以什么身份面对妻子,面对母亲的排位,面对落败的楚氏家族,面对战死兄弟的亲人···
这一路上从女儿口中,他得知了楚家在京中如何败落,得知了妻子这些年多么不易。
他们少年夫妻,中年才得以相伴,幸而,这黄沙大漠,广阔草原也没有磨灭他心中的柔软。
还有渊儿,被窦家陷害,失了名声,又在大殿上被求和亲,幸而宁王出手相助,力挽狂澜,才未铸成大错。
楚家因他而没落,没有丈夫、父亲的庇佑,云娘、渊儿这些年实在是不易。
他不是个合格的将军,也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合格的父亲。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宁王府的大门,裴云,渝香等宁王府除去轮值的人得知了消息,都挤在在门口等候着。
童润扯着蔺苍和李文恭,率先冲出来,蹦蹦跳跳的在门口,开心的高呼。
司马怀牵着纯渊的手一同下了马车。
李文恭被童润扯的衣衫都乱了,他站在原地打量着宁王府的牌匾,泛起一阵苦涩,又望着牌匾下形形色色的等候人群。每个人见到宁王出现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那般不作伪的真诚,让他不禁想起在昌平王府,王府中的每个人都带着一板一眼的谦逊恭谨,与司马昙清俊的‘君子’姿态交相辉映。而外冷内热的宁王殿下受到的是眼前这些人打心眼里爱戴与期待,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鲜活个性,是真实存在的个体。
李文恭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场景,自己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他敏感细腻的心思,总是莫名的对比着宁王和司马昙身上的不同。
每一次,他的心就苦一次。
为什么,他会一直沉沦在司马昙虚伪的面容之下。
司马怀带着纯渊迎向等待的人群,自从成亲之后,她似乎也变得没有曾经的难以亲近,煞气禀然。
纯渊淹没在热情的母亲和渝香的询问关心中。不自觉的‘抛弃’了一旁的心上人。
司马怀看时机正好,对童润使了个眼色,童润会意,对着殿下眨了眨眼,拍了拍胸脯,表示包在他身上!
“深冬天寒,岳母进屋再说吧。”司马怀提议道。
“殿下说的是,快些进屋!天寒地冻,莫要着凉。”裴云顺手帮女儿整了整肩头的披风。
待王府门口的人散去,童润和蔺苍拉着马车进了府中,冬蜻带着李文恭去安排他的住处,陆云旗则扶着堂姐陆云纷一同入了府中院子休息。
到了前厅,司马怀饮着热茶,听着一旁三个女人热火朝天的闲聊,也不插嘴,静静的听着,看到纯渊只有面对亲近之人才会摆出的俏皮姿态,嘴角时不时勾起一抹微笑。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童润的声音,“殿下,人带到了。”
楚臻身上带着一件黑色连帽披风,他低着头紧着牙关,一想到就要见到云娘,唯一的一只手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楚将军,放松一些,这可是大好事,别闷着脸啦。”童润凑过去笑嘻嘻的说道。
楚臻深吸了一口气,嗯了一声。
司马怀的声音从前厅传来:“进。”童润把前厅门打开,楚臻挺直身子迈出了第一步。
裴云和渝香看到来人的一刹那,均是一愣,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纯渊顺势把渝香拽到一侧,自己则走到司马怀的身边,牵起她的手。
司马怀望着她,投过去一个安抚的微笑,手紧紧的回握。
楚臻抬手,他轻轻拉动着披风带子···
裴云直勾勾的望着眼前的人的动作,他的身形动作···好像···真的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