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这,这……”
微颤转身,阿三早已作下软状,耷拉下顶额,不敢吱声半语。
“滚!一群没用的奴才!”
狠狠向地间吐了淬沫,公祖暮毫不顾忌卷起锦服上得前来,圆滑脑袋朱润面颊皆有赘肉相颤,却也冷冷扬了袖口,这一记耳光,定要打得这女人跪地求饶才行!
“荀洛王妃。”
这一声相唤,仿若穿了千年不变之音,沉沉映进洛明辰心底,划出层层涟漪圈绕。百转千回,莺歌燕语,都不及这一声落入寒心之下砸出的坑,隐隐作疼,纠缠于心肺,断不清,理还乱。
“易津王。”
终是等到那人步至面前,洛明辰方才转眸,视他轻吐,入耳却是久散不去的重音。仿若,那易津王三字直直将二人隔了千里,隐下清冷疏离,她再不是彼时倾心喊他离的苏砚卿,他亦再不是伊时软语念她作卿儿的易津离。
“易津王,你可也是有空来看热闹的?”
公祖暮扬了眉眼晲着他轻松而笑,易津王与九卿廷尉公祖卿王是常客,政事繁有往来,彼此自是认识常熟。时以他父亲公祖檠天每每怨他没出息时都是拿易津王作比对的,想及倒也是,年龄相差无几,易津离却是比他好过千百倍。
“公祖公子,别来无恙啊。”
轻摇檀香木扇,易津离隐下清绝含笑,眉目间璨若明华,透着玄色光润明明。
“我这方刚要收拾这个女人,易津王便来了。可是看上这娘们不成,不如赠给易津王可好。”
公祖暮笑的猥琐,牙于唇际咬出印来,斜睨洛明辰的目色更是轻屑。
只立于街口间的洛明辰并不作恼反是淡笑,她反而念起彼时自己与易津离初见的情景,那时,他亦是救她于闹市,人往人来,她便是只一眼就相中了这个集日月精华的男人。虽然,彼时那些贼子亦如这般想凌辱于她,虽然,她父亲苏饮就隐匿于墙角观着这出英雄救美女的陈曲滥戏,虽然,他还从未见过她便气愤填膺将贼子打散。如是,苏饮如愿以偿得了金龟婿,攀得皇亲,如何不让他喜,只那时苏砚卿又何尝不是悦意流淌,恬恬心境划了波纹,含光射影,芳心荡荡。
“荀洛王妃?”
念了三遍,洛明辰终是回神过来,目色仍是寒,倒无一丝歉意,反而有点是易津离冒犯的意思。转眸相视看着公祖暮面色煞白,心下便也猜出二分,沉目以迎,却也淡淡开口,“放了她儿媳罢。”
“是,是。我有眼不识,还请荀洛王妃不要记在心里,我爹就是公祖卿王,或许我们以后还可再见。”
低头软语,公祖暮自是要敬她三分。竟也想不到,这女人能有这般通天本领,做了皇上御赐的正卿王妃。正卿王妃,细细咬于齿间,便也能震慑住这个目无王法的公祖之子了。
但看着洛明辰也不言语,任着脚下裙摆繁琐于玳瑁珠串之间,却也缓缓袭步至窗根前,弯了身子,伸出玉腕将妇人轻轻扶起,一颦一笑入了眼,那妇人即是感恩戴德般向她作示感激。只洛明辰依是冷冷地,看不出喜乐悲苦。
微撤衣间土尘,终又回至两人面前。细细打量公祖暮,洛明辰终是迎着半晌的明媚阳色出声,却似比晨间更寒。
“若无易津王来救你,恐怕你现时要在牢狱里了。”
沉声相对,洛明辰留了身影兀自撇了话根于他,如这般的刑罚,她不是做不到。
几近上得轿来,洛明辰终又是于最后一步前转了身,晲着原地两人淡淡言声,不轻不重,却霎时让人似头顶了铅锤般苦涩难耐的沉。
“日后唤我作,洛荀王妃。”
眼见得软轿愈行愈远,公祖暮终是狠狠咽下一口吐沫看向易津离,眉目相皱道:“这女人,猖狂了!”
“洛荀王妃……”
易津离化了笑,眉眼里均是清水浅波,只口间兀自氤氲三字,继而扬起扇柄掠风,心目了然。
将夫君之姓挂于后,三纲五常皆弃,女经列传再抛,这女子,果真是霸道了。